周父多么讲究的一个人,被迫听了一场姐妹撕头花,都忍不住低头憋笑。
自家儿媳妇跟他这个姐姐太有趣了,一对儿妙人啊。
蜜蜜被看到爷爷笑,仰着头,也跟着咧着嘴咯咯笑,口水流了一下巴。
周父看到大孙女这可爱的小模样,瞬间憋不住了,爆发出豪爽的大笑,“哈哈哈~。”
互相吹胡子瞪眼的姐妹两听见笑声,瞬间都老实了。
互相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对不起。”
接着相视一笑。
又是一对好姐妹。
过年了,两人从好几天之前心里就不舒坦,心里那股气儿一直找不到出口发。
姐妹俩这么互怼了一顿,心里的火气散发了,舒坦了不少。
又手拉着手叽叽喳喳的商量年夜饭菜单了。
直把周父看的直摇头。
不一会儿,甜甜从楼上鬼鬼祟祟地下来了。见到妈妈跟小姨正头对着头商量什么事情,周爷爷抱着蜜蜜妹妹在屋子里溜达。
小丫头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又偷偷看了看妈妈的脸色,妈妈神色正常,一点儿不像生过气的样子。
彻底放心了。
小丫头“噌“从楼梯上蹿下来,嘴里激动道,“妈妈,吃蟹蟹。”
前两天,周父朋友送了一筐蟹。当天蒸了几个吃,小丫头吃了就喜欢的不得了。心心念念的要再吃一次呢。
闺女这么小小的一个愿望,花兮兮痛快的满足,“吃,再让福娘娘给甜甜做一道酸酸甜甜的松鼠桂鱼好不好?”要是周父跟周阳不在的话,让她买只澳洲龙虾都行。
福嫂是苏州人,做的一手地道的苏帮菜。甜甜跟佑安最喜欢她做的松鼠桂鱼,隔几天就吵吵着要吃鱼鱼。
小丫头听了这话,满意了。靠着妈妈,小脚丫晃呀晃,别提多开心了。
除此之外,大肘子、酱棒骨、大盘鸡都安排上,反正自家人吃,大杂烩满满摆了一桌。
最让人高兴的是,华灯初上的时候,田靖泽回来了。
看出来人最近非常辛苦,原本的花美男娃娃脸都变得坚毅、锋利了许多,整个人看着更加冷硬了。
花兮兮看到他眼里都有红血丝,心疼的一抽一抽的。
田靖泽在卫生间洗脸,花兮兮拿着毛巾等在一旁。
“不是在军校教学员吗?怎么还这么辛苦?”
田靖泽一边洗脸一边说,“华北那边日本人步步紧逼,现在就是一锅热油,不小心崩上个小水点儿就能炸锅。”
说到这里,田靖泽脸色有些阴沉,“现在除了宋将军,其他派系的军队都从那边退出来了。现在到处都乱糟糟,闹腾的不行。”
“学校里那些学员也心思浮动,都想着尽快从战场上混功劳呢。”
田靖泽带的学员大多是军队来进修的中层,北伐的时候,多多少少都有战功的。被他这样一个没有上过战场的毛头小子训,自然不服气。
而且,军队也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脱产来进修,回去还有没有你的位置都另说。更何况,在某些人眼里,他们军校出去的都会打上委员长的标签,回去也不会被重用了。
学员心思不在这上面,田靖泽工作开展起来就更难了。
这些话田靖泽没跟花兮兮说,这次他百忙中回来,除了要陪老婆孩子吃一顿年夜饭外,还有另一件更重要的事要说。
“爹、娘在北平我实在放心不下,过完年,你给他们拍个电报,让他们来这边吧。”在他心里,政府所在地,怎么也比那边安全许多。
花兮兮给田靖泽看了各种各样现代的东西,只有关于这段历史的,只跟他说了一个大概。
关于一年后发生在南京城灭绝人性、惨绝人寰的事,系统全都给锁定了。
毕竟,接下来兔子国要经历的这一切太屈辱了。
田靖泽这个土生土长的土着,要是知道那八年发生事儿,必定会有所举动。
真要是被他扇动“蝴蝶”翅膀,那就糟了。
要是可以,它更想把花兮兮脑中的记忆直接删除。
这样才是最安全、省事儿的
偏偏主脑对它进行了限制,类似的事情必须征得宿主同意才可以操作。
所以,现在它只能没日没夜加班,努力给花兮兮擦屁股。
系统觉得它太难了,没有头发也要秃了。
其实花兮兮从很早之前给家里的写信都提这件事。不过,她并没有提议让他们来南京。她的理想地是上海租界、或者香港,这两个地方在太平洋战争没爆发之前相对还算安全。
毕竟,就算最后没沦陷的西南边陲都时不时遭受空袭,三不五时要躲警报。
战争爆发后,田靖泽是一定会上战场的。
至于她,也是想在允许的范围内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儿的。
他们两口子以后怎么样是未知数,老人、孩子她想尽量安排好。
可是两个老人固执的很,就是不为所动,口口声声说什么要守着祖宗的根儿。
田靖泽不时也说,等太平了,他就回北平陪着爹看铺子、当少东家去。
在他心里,他们来南京是暂时的,只是为了学习,学成后是要回去的。
现在他都开口说这样的话,那么北平的情况必定比她以为的还要糟糕。
花兮兮沉默了一瞬,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田靖泽。
田靖泽虽然情商不高,但是并不笨,相反,不管是凭自己能力考清大,还是进军校又留校任教。无一不说明他非常聪明。
听见花兮兮的话,他先是一怔,继而眼眶更红了。拿毛巾擦脸的手都是哆嗦的。
从花兮兮短短几句话,他就见微知着、洞察一切。
接下来的这场战争,恐怕我泱泱大国吴寸土安宁了。
耻辱啊!
耻辱!!!
想到这里,田靖泽身子晃了晃,险些站不稳。
花兮兮见此吓了一跳,连忙把人扶住,哭着安慰道,“我们赢了。”
“我们最后赢了。”
“然后呢?”田靖泽看了花兮兮一眼,眼睛赤红、充血,“山河破碎、国土沦丧,四万万同胞还能有何安宁?”
花兮兮哭成一个泪人,嘴里不住的说:“我们赢了呀。”她只能不断地跟自己这样说,心里才能稍微轻松一点。
在现代的时候,她也来过南京,那时候去参观纪念馆就心疼的几乎无法呼吸。
现在,她身在南京,感觉又不同了。
即使她以冷漠把自己武装的严严实实,几年的生活,这个城市依然在她心里留下深深地足迹。
在这里,她认识了说话爽朗、待人热情,见到自己男人却动不动就满脸通红的王大嫂。认识了嘴硬心软的王老,不管是每次说话都满脸不好意思的新大哥,还是见面就围着她‘姑、姑、姑’喊的便宜大侄子王小简,这些人都是出现在她生命里鲜活的人。
每就连佑安甜甜学校新来的小柳师父见了她都热情的跟她打招呼呢。
只要一想到,这些活生生的人有一天突然就消失了,还是以那样惨烈的方式,她都不敢想自己到时会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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