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盘膝坐在一块巨石上,身遭狂暴的灵气席卷,甚至隐隐形成了一个小型的龙卷风,那动静之大,让楚宴都微微色变。
他的见识比秋竹多,秋竹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却清楚的很。
修士突破的时候动静越大,就证明此人实力越强劲。
不过是突破至筑基而已,殷无忧就有如此大的阵仗,如果等她成长起来,金丹、元婴……恐怕要将所有人都踩在脚底!
这个所有人,自然也包括他这个曾经对她下过杀手的夫君。
楚宴冷下心肠,他本是打算在联合斩杀灵兽之时,暗中坑害她受伤,再趁机偷袭。
可他也见识到了她的实力,那些筑基大圆满甚至是金丹初级的灵兽,都没法将她怎样。
如今……还真是天降良机!
这抑灵丹,也是他留了一手才备下的。
没想到,竟然真用上了。
他服下指间夹着的丹药,瞬间原本消散的灵气又瞬间聚拢过来。
秋竹懵懂地转过脸,看到他恢复了灵气,问道:
“咦,师兄你怎么恢复了,三个时辰才过去一半呢。”
楚宴冷笑一声,一掌拍在她的后心,秋竹顿时飞出去几米远,倒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她瞪圆了眼睛:
“你……你干什么?”
楚宴淡淡地挥了挥袖子:
“总算不用忍受你这个蠢货了。”
秋竹还想爬起来护在无忧面前,却因为毫无防备,被那一掌伤得太重,根本没法动。
她只得道:
“你不是爱慕师姐吗?为什么?”
“我从未爱过她。”
此话一出,秋竹顿时呆愣在原地,而正在突破中的无忧,好似也听到了一样,原本狂暴但井然有序的灵气,开始真正暴乱起来。
楚宴敏锐地观察到了这一点,于是他没有直接对无忧出手,而是继续道:
“就从她父亲强迫我入赘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厌恶极了她。”
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终于能把一直憋在胸口的话说出来,眉宇间不自觉地露出畅快:
“如果不是你有着那么一张脸,我本都想着高中后再也不回殷家了。
“杀掉你的时候,我心底是不忍的,但那也不多。
“甚至还有一丝窃喜,竟然只需要杀掉你,我就能成为太上长老的亲传弟子,多么划算啊。
“我确实是对不住你,但你也捅回了那一剑,还让我在第二关丢掉了第一名。
“无忧,我真的不懂,你既然没死,就好好地藏起来不好吗?
“为什么又要出现在我的面前呢?
“如今,我又要杀死你一次,这一次,我一定将你挫骨扬灰……”
他的声音越说越轻柔,但内容却越来越狠毒,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无忧周围的灵气愈发动乱。
最后那挫骨扬灰的四个字出现时,她的灵气彻底紊乱,无忧猛然睁开了眼。
“噗——”
她的眼中是无尽的恨意和被欺骗的怒火,那张娇媚的容颜扭曲之下想说些什么,张嘴却只喷出了一大口血。
楚宴感受着她的气息无比紊乱,修为还是凝气十层,并且隐隐还有些往下跌的趋势。
他笑了起来,一步一步地朝狼狈擦去嘴角血迹,怨毒地盯着他的女子走去。
“娘子,我都还没来得及出手啊,你怎么就先突破失败了呢?”
无忧不甘的开口:“所以,你这些天都是在跟我逢场作戏对吗?”
楚宴笑了起来,道:“事到如今,竟然还在想着我是不是骗了你。命都要没了,还关心着感情。
“无忧,你太过优柔寡断,情感用事,不适合修仙,不该走上这条路的。”
无忧含怒掐诀想要出手,可突破失败的她,只能引得体内的灵气更加的暴乱,又喷出一大口血来。
楚燕见她这般,彻底放下心来,释放出灵气威压,让她和秋竹一根手指头也挪动不了,防止她捏碎玲珑心逃走。
随即,他拿出贴身携带的匕首,温柔地问道:“你说,这次我选哪里下手比较好呢?心脏还是老位置?”
无忧双目怒瞪,在压力之下她说不出任何话,只能通过眼睛表达自己的愤怒。
看着她这副垂死挣扎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楚宴原先被他捅了一剑的恨意,终于发泄出来了。
“要不你求个饶,我可以给你一个利落。”楚燕微微放松了限制。
却只得到了无忧的怒骂质问:
“楚宴,当年不是我爹要强迫你入赘,而是你自己主动找到我爹。
“我爹根本不是强人所难的人。”
楚彦冷笑道,“那又怎样?世道凭什么如此不公,我才华横溢,却那般出身贫穷?
“而你一个没有任何能力的废物,只因为投了个好胎,家里连个男人都没有,却能够享尽荣华富贵。
“待我进入殷家后,你也不愿将殷家的产业交于我,而是自己把握在手中。
“说的好听,说让我专心读书便好,实际上不过是防着我罢了。”
无忧道:“你本就是一个外人,我殷家供你读书,你还想要我家的产业?”
“哼,就算不给我又怎样,最后不还是全落到了我的手里。
“我还得感谢你们呢,若不是你们给我出路费供我上京考试,我又怎能见到师尊呢?又怎能有今天在忘情宗的成就和位置呢?”
无忧平静下来,冷冷地盯着他:
“当然了。你当然要谢谢我们。
“毕竟从头到尾,你都只是个只会利用女人的废物罢了,从前如此,现在更如此。
“如果不是我和秋竹联手帮你,你就算有地图,也没办法独自采到这么多株灵药,更别说拿到第三关的第一了。”
楚宴被说中痛处,脸上的表情彻底沉了下来:
“死到临头了,你还是这般牙尖嘴利,没关系,我会把你的牙齿一颗一颗敲下来。”
他语气阴沉,一步一步的朝无忧逼近。
可当走到她面前时,他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已经无力支撑身体的无忧。
却没有在那张高傲的脸上,看到预想中的惊慌求饶的狼狈模样。
无忧很平静,嘴角还挂着一丝笑,甚至跟之前质问他的情绪波动都没有了。
楚燕的心底莫名闪出一丝不妙的预感,眼中掠过一丝狠色,拿起匕首不再多说废话,直直的朝无忧的心脏处捅去!
可那匕首刚刚接触到她,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
楚燕愣了愣。将灵气注入匕首,再次狠狠扎了下去,可那股无形的力量将他弹开,甚至让他后退了好几步。
随即在他震惊的目光下,无忧从原地站了起来,除了嘴角的血迹,再也看不出她有任何突破失败的模样,她周遭的灵气也温顺了下来,环绕在他的身边,听她驱使。
楚燕的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他知道,如果无忧突破没有问题,那他是绝对打不过她的。
无忧的嘴角还是挂着那一抹笑容,她淡淡地道:
“要不,再试试?”
楚宴结结巴巴的:“你、你没有突破失败?”。
秋竹也从原地爬了起来,那容光焕发的模样,丝毫看不出来曾经被他打到重伤。
她往后一站,彻底封死了楚燕逃走的路。
无忧提着剑朝楚宴一步一步逼近。
在他还震惊于无忧真的没事的时候,无忧也抓住了这个破绽。
她朝楚宴扔出了她在问心阶拿到的玄阶宝物,将他整个人镇压在那黑色的盾牌下。
随即,无忧从他的身上拿出了那一颗属于他的玲珑心后,楚宴彻底慌了。
“无忧,事情不要做的那么绝,我的师尊可是忘情宗的太上长老,如果你还想加入忘情宗……”
无忧不说话,默默地将那颗玲珑心收了起来,镇压在他身上的灵气,丝毫没有要挪动的迹象。
寂静的空气中,原本只有楚宴求饶的声音,却忽地夹杂着沉闷地一声剑刺破骨肉的动静。
楚宴呆愣愣地低头,那把剑竟然又一次没入了他的丹田处。
这一次,无忧没有在任何留手,刺入丹田后,直接搅了个稀巴烂,随即又顺着楚宴的经脉,在他的体内席卷而过,将他用来容纳灵气的经脉全部震碎。
如此重击之下,楚宴的七窍都开始流血,再也不复往日俊秀温润如玉的模样,面目狰狞的可怕。
他简直不敢置信,无忧竟然真的敢对他出手,废掉了他全部的丹田和经脉,从此他哪怕不死,也将变成一个不能修炼的废人。
随即,无忧伸手卡住了楚宴的脖子,她的手很凉,贴在他的肌肤上。
到了这个时候,楚宴眼中流出的不仅仅是血,还有泪,死亡的恐惧,让他终于语无伦次地开始求饶。
只要活着,只要能活下去。
他还抱有一丝希望,毕竟以他师尊太上长老的神通,说不定可以帮助他找到重塑经脉的办法,毕竟师尊那么地看重他。
“无忧……我……”
“好了,不必再说,你就下去给殷无忧陪葬吧,不过她可能也没有那么想见到你。”
无忧的右手微微用力,马上就要捏碎楚燕脆弱的喉骨。
一股无比强大不容反抗的力量,来自于秘境之外,吞没了在场的三个人。
无忧的手,再也无法寸进。
她皱了皱眉,眼中却没有太多的意外。
太上长老将楚宴视为接班人,不计代价地培养他,每一关都帮他作弊,自然不会让他轻易就死了。
只是……如今楚宴天赋也并不出众,为何那位距离成仙不过一步之遥的太上长老,还如此看重他呢?
暂时她想不明白,但无忧也并不气馁。
她会进入忘情宗,亲自找出其中的缘故。
随即,一阵诡异的空间波动,楚宴残破的身体凭空消失了。
这样的一个废人,救回去又能怎样。
无忧眼底除了冷然,就是绝对的自信。
她自信自己不输任何人,就算是化神期的太上长老,她欠缺的只是时间罢了。
当然,楚宴人跑了,但他们这二十几天的收获,那个装满灵药的锦囊还是在无忧的手中。
秋竹兴奋地说道:“姐,这次我们肯定是第一了吧,”
无忧抛了抛手上的锦囊:“当然,不过你那儿的还不够多,距离秘境结束还有几天。”
她拿出一张兽皮地图,沉思道:
“让我看看,接下来去哪里呢?”
秋竹震惊道:
“啊,无忧姐,你连地图都拿来了?
“这是太上长老给楚宴的诶,你不怕得罪太上长老吗?”
无忧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我都把他的关门弟子打成那样了,还差这张地图?”
随即她的手指点了点地图上某处,定下目标后就收起了地图:
“走吧。”
秋竹自然没有任何意见,欢欢喜喜地嗯了一声。
几日后,无忧和秋竹被传送出了秘境。
这一次,站到大殿中的人少了一些。
剩余活着的人也不是每个人都有收获,有些人还受了伤。
众人依次将自己的锦囊放到秤上。
其他人的锦囊放上去时,那秤只微微地下坠几分,而轮到无忧的锦囊放上去时,那秤却猛地往下一坠,看得连记录的弟子都投来惊愕的目光。
随即他如实记下了成绩。
也有的弟子甚至连锦囊都被夺走了,只能黯然神伤。
剩余的弟子中,以宋砚冰的收获为首。
最终成绩出来了,无忧当之无愧的排名第一,而秋竹则是第二。
她环视一圈,却并没有在这些弟子中看到楚宴的身影。
随即,在掌门宣读最终的名次时,也没有楚宴的排名。
而尽管无忧第一关排名比较差,却在第二关和第三关排名遥遥领先,最终总名次,无忧也是第一。
皇甫长老当即就要将她收入门下,无忧自然却之不恭。
秋竹则被另一位女长老看中,两人都进了忘情宗。
灵犀宗的掌门听说竟然是无忧拿了第一,神色变幻数次后,最终——停在了谄媚上。
无忧淡淡地笑道:
“掌门,欠您的两颗筑基丹可需要还您?”
这话一出,掌门看着无忧似笑非笑的眼神,心中悚然一惊,她知道他在背后的动作了。
想到灵犀宗的以后还需要仰仗她,灵犀宗掌门咬咬牙,低声下气地又奉送上一瓶丹药。
“是我欠你,是我欠你。”
无忧只是随口一说,面对这丹药她有些意外,但想了想还是收了,掌门的心底也松了一口气。
还肯收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