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悯月自然不会直接美滋滋地应下,而是尽可能多地打探消息。
她塞了几张银票给李德全,一边面有迟疑道:
“可我家娘娘近些来暑热难耐,有些不便之处。
“皇上若是无聊,怎么不请贤妃娘娘,或者皇后娘娘去呢?”
李德全滴水不漏,还是笑眯眯地:
“皇上心中只惦记着贵妃娘娘呢。”
悯月只得暗骂一声老狐狸,什么也没说,收银子倒是快。
“那还请公公稍等片刻。”
“好嘞。”
无忧听了回禀,倒还是不紧不慢地妆点一番。
看到悯月忧心忡忡的模样,她主动道:“不用担心,是好事。”
别的便不多说了。悯月也乖觉,收敛了心思,只一心听她吩咐。
顶着烈阳坐着轿辇,无忧有灵气护体,倒是不觉得热,没多久就到了养心殿外。
她抬头看着这位于整个紫禁城最中心位置、金碧辉煌的宫殿,嘴角牵起一抹极其细微的笑容。
随即垂下眼睫,掩盖住目中的灼灼野心。
她布了这么久的局,总算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了。
进了养心殿,绕过御书房,到了皇帝休息的地方。
只见以前那个高大挺拔,容貌俊秀的男子躺在床上,明明已经快夏日了。
却还是盖着厚厚的被子。
脸上瘦得颧骨突出,更是无一丝血色。
悯月在底下动作极快地扫了一眼皇帝,便暗暗心惊:
她知道皇帝病了,没想到病得这么严重。
轩辕玄看到无忧来了,勉强露出一抹笑,对她招招手。
“过来。”
无忧走过去,他脸上的笑意真切了些。
虽然自入宫来,昭贵妃对他情意深厚,可她的背后毕竟是姜家……
他道:
“国,不可一日无君。
“但朕已经多日没有批改折子,实在是没有精力。
“无忧,你把那桌子上的折子拿过来,念与朕听,然后代朕批改。”
无忧顿时跪了下去。
“臣妾不敢。”
她低着头,看不到皇帝正冷眼看着她,嘴上说着:“有什么不敢的?”
无忧道:“后宫不可干政,臣妾不敢。”
皇帝坚持:“朕允你的。”
但无忧还是坚决推辞:“臣妾明白皇上心系社稷,但此事皇上还是交予皇后娘娘吧,皇后与皇上夫妻一体。
“或者,交予李德全也可?”
说完,她抬起头,让皇帝看到自己眼中的诚恳。
皇帝被她逗笑了,她还真是天真:
“李德全算什么东西,皇后要照顾大皇子,无暇分心。
“无忧,朕是认真的,你不愿意为朕分忧吗?”
无忧迟疑了下,才道:“皇上,臣妾真的不行,臣妾也就粗粗认识几个字,写的字也丑陋无比,到时候写在折子上,让大臣看见了,多丢人啊……”
皇帝听着她是因为这个缘由而拒绝,笑出了声:
“这是圣旨,不可违抗,每日就来养心殿两个时辰即可。”
无忧一脸不情愿地行礼,领了旨,瞪了皇帝一眼,直接扭头就走了。
那小女儿的娇态,又把皇帝逗得哈哈大笑。
李德全也道:“皇上真是让昭妃娘娘来对了,这短短一会,皇上都笑了两回了。”
皇帝收了笑,目光有些柔和:“我知道,这后宫里头,也就昭妃最为纯真质朴了。
“不仅仅为朕诞下了唯一的子嗣,更是对朕一片真心
“她向来是直来直去,从不在朕面前演戏,不像……
“可惜,她是姜家女。”
……
自打那天起,无忧就开始在养心殿批折子了。
每次都是一副消极怠工的模样,还常常找各种缘由提前回宫,把不情愿发挥到了极致。
皇帝也由她,毕竟只需要她处理一些不能拖延的折子即可。
今日她念到一张折子时,却意外多看了几眼。
皇帝躺在床上,闭着眼只听和动嘴皮子,久久没有听见动静,就睁开眼看了一眼。
无忧赶紧将那折子往身后藏了一下,拿起下一个折子念了起来。
皇帝也装作没有看到,又把眼睛闭上了。
后面的时间,无忧就一直有些心不在焉,好不容易熬到时间到了,就急匆匆回了宫。
她一回去,昭华殿就向内务府递了话。
片刻后,皇帝坐在书桌前,听着李德全禀告,冷冷地道:
“昭妃想念家人,想让家人入宫说说话?”
李德全回道:“是,还需要向皇上请示一声。”
皇帝嘴角勾起一抹冷嗤:“那就准吧。”
……
无忧回了宫,将藏起来的折子掏出来又看了一遍。
随即就不以为意地顺手扔到了书桌上,眼里更是含着一抹戏谑的笑意。
小乖看她神情,便好奇地扒拉了一下,其中的内容居然是参了姜柏一笔。
说,姜柏作为皇城守卫军统领,竟然参与卖官事件,谁贿赂他,他就把重要的位置给谁。
这话,别说无忧不信了。
连小乖都不相信。
但可能皇帝就是想看看她会不会无条件地偏向姜家,并且失了理智吧。
而她要无视皇帝的试探也很简单,但她却有更好的办法。
无忧起身,走到书桌前,洋洋洒洒写了一封家书。
又叮嘱悯月:“去,走明路把这封信送到姜家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