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我去找的人,我也找到了,可为什么我刚一找到,你就有孕了?”
姜柏不是傻子。
无忧上次传信来,让他去找一个孩子。
一个,还在腹中的孩子。
并且必须要是男孩。
姜柏亲自找了许久,才在一个偏远的乡下里,找到一户连饭都快吃不起的人家,肚子里怀了第七个男孩,前面还有五个哥哥,一个姐姐。
姜柏跟他们谈好了,孩子出生后由他抱走,换取他们这辈子都吃穿不愁的金银。
只是拿了钱就要搬走,搬得越远越好。
他的消息刚送到宫里,宫里就马上传来无忧怀孕的消息,这让他怎么不心惊?
“无忧,别做傻事,万一被发现,在宫中,姜家也鞭长莫及,不一定来得及救你。”
他满是担心,忧心忡忡,脸色也不好,看上去为此事忧虑许久了。
无忧看着他,忽地也红了眼眶。
姜柏顿时慌了,连问怎么了。
她慢慢吐出一句:“皇上要杀我。”
姜柏瞪大了眼睛。
无忧将惜花的所作所为,包括皇帝并不是喜欢她,而是故意设计让她进宫,通通说了出来。
姜柏越听,拳头捏得越紧,呼吸也越发粗重,眼睛隐隐发红,咬着牙才吐出一句:
“你受苦了。”
“只是为兄无用,帮不了你。”这一刻,他真的痛恨自己的无能,如果他和无忧的父亲一样,也手握兵权,那他才能帮到无忧。
“不是这样的,”无忧拉了拉他的衣袖,满眼依赖:“现在只有哥哥能帮我了,哥哥愿意帮我吗?”
姜柏看着还像以前一样跟他撒娇的女孩,心中又软又疼。
心疼她在宫里是吃了多大的亏啊。
日日面对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曲意逢迎。
为了保全自己和姜家,都被迫学会了有心机。
“当然。”姜柏摸了摸她的头,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哥哥永远站在你这边。”
“哥哥真好。”
……
正如无忧所言,事情只要做过了,就会有痕迹。
姜老爷子不愧是跟着太祖打天下的人,做事效率极快。
傍晚,他在无忧回宫之前,就又来唤她去书房一趟了。
刘氏点了点她的额头:“定是老爷子舍不得你,还要叫你再去说说话,快去吧,别误了回宫的时辰。”
整个下午,无忧除了跟老爷子和大哥说话外,时间就都花在大嫂刘氏身上了,在她身边讨巧卖乖了许久,才惹得刘氏跟她重归于好。
从她的角度来看,无忧入宫没多久就有孕,还能回家探亲两次,皇帝一定是极喜欢她的,既然在宫中过得好,那当初也不算错得太离谱。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心里的气也少了许多,毕竟是自己一手看大的孩子,舍不得怪她太久。
无忧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有些不舍地道:“大嫂,我这次回去应该要许久,许久都不出来了。”
刘氏别过脸,眼睛也红红的:“我的祖宗,你可别来惹我了。”
“我会记挂着大嫂和侄子们的。”
“你……在宫中要小心。”
“嗯。”
无忧踏进书房门的时候,里面还坐了一个人,这人还是老熟人。
赵神医。
姜老爷子端坐在书桌后,一言不发,桌子前摆满了纸张和信件。
赵神医倒还是那么和蔼,笑眯眯地摸了摸胡子,对无忧道:“你祖父担忧你身子,叫我来给你把下脉。”
无忧乖乖地坐到神医对面伸出了手。
赵神医把了一会,说道:“母体康健,腹中男胎也康健。”
姜老爷子此刻才说话:“你确定?”
“姜老头,这么多年了,你还信不过我?”
“此事事关重大。”
“其他地方我老赵不敢打包票,但医术上,你得信我。”
“……好。”
“我先去给小无忧写个安胎的方子。”
“嗯。”
无忧把赵神医送出门,又折返回来,静静地立着。
姜老爷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突然叹了口气。
这一叹,好似把他的精气神都叹出去了,整个人老了五六岁,皱纹都加深了许多。
“事已至此,我不能对不住姜家上上下下近百口人。”
“轩辕老东西,终是只能对不住你了。”
自言自语般说完这两句话,姜老爷子看着无忧,道:“待你腹中男胎落地之时,姜家会有所行动。”
无忧心中松了口气,她终于听到了自己这趟出宫来的真正目的。
“孙女明白。”
“你的那个丫鬟我会处理好,你先回宫去吧。”
……
“昭妃回宫了?”
“禀皇上,就是她身边那个宫女没回来?”
“是那个叫惜花的?怎么回事?”皇帝放下了批折子的笔。
李德全道:“听说是家里娘重病,要去探望。”
你去查过吗?”
“查了,情况属实。”
“嗯,晚上去昭华殿吧,她身边没有伺候也不像样。待会朕再给昭妃挑一个丫鬟送去。”
“皇上,秦王赈灾回来了,在等您。”
“宣吧。”
秦王此去好几月,冬日里走的,归来已是晚春。
人却丝毫没变,气宇轩昂,大步临风地踏进了御书房。
秦王要回报的事情,不仅仅只是赈灾,还有他在路上顺便料理了几个贪官污吏。
他是来告罪的。
他言道,若不是这贪官太奢靡与猖狂,眼里完全没有王法,他断然不会擅自处置,如今请皇上降罪。
轩辕玄看了他呈上来的贪污证据,也震惊了,忙把他从地上扶起来,夸他做得好。
但秦王人一走,他就又摔了折子。
李德全一下子没理解到皇帝发怒的点,小心翼翼地说道:
“皇上,可是秦王的差事办得不好?”
“哪里不好,他办得可太好了!”
“秦王还真是贤王啊!”
李德全这下明白了,只得硬着头皮劝道:“皇上,秦王性子散漫惯了,您别跟他计较。”
“瞧他这一桩桩一件件办得多好,世人都夸赞他的功绩。”他目光阴狠:“还有我这个皇帝什么事?”
“哪天,我这个位子也让给他坐,才算是顺了民意吧?!”
李德全跪到了地上,不敢接话。
当晚,秦王府就遇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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