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开业大吉。
原回春堂因为老板窝藏敌国奸细,而被朝廷封了。
现在改为陈氏医馆,重新开业。
今日正是陈氏医馆开业的日子,一大早,陈氏医馆门口锣鼓喧天,舞狮班在锣鼓声中,展现出一次又一次让人惊叹的表演。
附近的百姓听到动静都围了过来,互相打听陈氏医馆的新东家是谁。
浮白站在医馆门口,看着涌动的人群,嘴角始终噙着淡淡的笑意。
陈老太太站在他的身边,穿着干净利落的衣服,花白的头发重新梳理上去,她盯着医馆外的百姓,也很高兴。
“要不是乖孙,奶奶的余生估计要消耗在后宅里了,哪里有机会出来发挥余热?”
浮白搀扶着老太太,笑得很甜:“奶奶,你就安心地医馆坐堂,总有一天,整个京城都知道您是妇科圣手。”
陈家大太太也在一旁笑眯眯地说道:“那我也要沾一沾福福的光,成为远近闻名的女大夫了。”
大家有的没的说了几句,陈氏医馆的开业仪式也结束了。
百姓也知道陈氏医馆是在宫里当太医的陈家开的。
一听是太医家的产业,权威两个字就刻进百姓的心里,一时之间倒是没人质疑医馆坐堂大夫的医术。
于是陈氏医馆刚开业,就有百姓走进医馆,想要试试太医的医术。
可是走进医馆,看到坐堂的三个大夫后,都傻眼了。
不是说是太医开的医馆吗?
怎么坐堂大夫是两个妇人和一个年轻人?
妇人给人看病?开玩笑吧?
而且那个青年看起来未免也太年轻了点,真的会治病吗?
当下里,想进来看病的百姓都不由得打退堂鼓。
只是他还没出去,南星就迎了上去,满脸笑意地和他说道:“请问这位客官是想自己看病,还是给家人拿药的?”
在那人还一脸茫然的时候,南星的嘴巴吧嗒吧嗒,就吐出好长一段话。
“这位是太医院院正家的老太太,周大夫。她擅长治疗妇人的疾病,有病人的时候,她那间问诊室的帘子会放下来,谁也看不见里面的场景。”
南星又指了指陈家大太太,“这位是王大夫,她擅长治小儿疾病,是院正家的大太太。”
“客官可以为周大夫和王大夫名不见经传,您去兖州打听打听,便知道周大夫可是兖州的妇科圣手,治过不少妇人的疑难杂症。王大夫也一样。”
介绍完老太太和大太太,南星咳了咳,正式开始介绍起自家少爷。
“最后这位坐堂大夫,是太医院院正的嫡亲孙子,得了太医院院正的真传。什么疑难杂症都会治!”
终于有百姓反应过来了,皱着眉说道:“是那个被皇上赐婚给戾王的太医院陈家吗?你们新东家,难道是戾王妃?”
这点没什么好避讳的,总归是瞒不过去,南星便大大方方地承认:“我们新东家正是戾王妃。”
于是便有人忌惮道:“这是戾王妃的医馆,岂不是就是戾王的医馆?”
可众所周知,戾王是有疯病的。
什么时候戾王疯病发作,来医馆闹事,他们这些看病的人岂不是遭殃了?
这些百姓就差把害怕写在脸上了。
南星之前就受到浮白的培训,知道该怎么应对这样的场景。
他又咳了咳,让众人的注意力又一次集中在他的身上。
“众位就放心吧,我们王妃医术高明,连王爷的疯病他都能治,你们的担心都是白费的。”
当下就有人惊讶道:“王妃当真能治王爷的疯病?”
那人说完,就拨开重重人群一瘸一拐地冲到南星面前,面色殷切地看着南星。
南星疑惑地看向来人。
奇怪,少爷也没说给他找了个托啊。
南星心里疑惑,面上却一点儿都不慌,他毫不犹豫地点点头:“能治。”
得到南星肯定的答案,那人的眼泪就刷刷地流了下来。
南星:?!!
这个托演技还怪好的嘞,他不能被比下去。
南星才这么想,那人就朝浮白的方向走去。
任谁都看得出来,他的脚有问题,走起路来一脚深一脚浅,左边的脚根本就不敢用力。
可他的每一步却走得很坚定。
浮白正坐在桌案后面,暂时没病人前来治病,他也不急。
听到脚步声,他抬眸看了过去。
那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汉子,穿着粗布麻衣,五官粗犷,一道伤疤从右眼角贯穿到嘴角,让他的脸看起来很狰狞。
对方深深浅浅地走到浮白面前,忽然朝着浮白跪了下去。
浮白微微蹙眉:“你这是何意?”
那人给浮白磕了一个头,而后跪着拱手道:“草民何二见过王妃。”
浮白让南星过来,将何二搀扶起来,又让人搬了一条椅子过来,给何二坐。
何二却不坐,一双虎目认真执着地看着浮白。
他中气十足地说道:“草民原是边军的一名小兵,在战场上幸得王爷相救,才得以保住性命。”
“后因伤了腿从边军里退下来回到家里,得知王爷得了疯病,草民和家人日日为王爷祈福。”
“草民上过战场,知道战争和异族的可怕,他们杀起人来就跟疯子没什么区别。”
“草民只是伤了腿,却有无数的同袍死在战场上,埋骨他乡。”
“是王爷,他的威名震慑住外敌,让外敌不敢再来犯边。边城的百姓和将士们才得以修生养息。”
“若王爷出事,草民不敢想象边城甚至是大盛会陷入怎么样的地狱之中。”
“王妃您能治疗王爷的疯病,就是治好了我们大盛的定海神针,也是为数十万边军稳住了军心。”
所以曾经的边军、曾经因为戾王而活下来的何二,才会给浮白行了一个大礼。
他比谁都清楚,戾王的存在,才是大盛百姓可以安居乐业的根本。
何二坚定地看着浮白。
浮白闻言笑了笑,却没接着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而是指着他身旁的椅子,说道:“你坐下吧,我给你看看脚。”
何二敛目,遮住眼中的黯然之色:“就不麻烦王妃了,我的脚已经废了。”
已经断了几年了,根本就好不了。
南星却一把按住何二的肩膀,将他按在椅子上。
“你就坐下吧,能不能好,等我们王妃看过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