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很长,徐墨白怕何苗感冒着凉,把她带了回去。
溢出的水像她的重量一样轻快地倾泻在地板上的瓷砖上。
她第二次来他的家里,第二次穿他的衣服。
袖子折了又折,裤腿挽了又挽。
与先前的夜晚不同,怀有热气的风扫了她的脸。
她双膝并拢,揉着红润的脸颊,把头朝窗户的方向扭了扭。
他刚刚说要送她回去。
她只淡淡提了一嘴,因为五一小长假,她的爸爸妈妈回淮城了。
于是,他就把她带回来了。
一时之间,倒不知道是谁的坏心思.......
她走出浴室,来到徐墨白身边,很自然地在他面前坐下,让他帮自己吹头发。
暖风吹来,何苗觉得裸露在外的皮肤有些痒。
“我自己来,你先去洗,待会儿我帮你看看伤口。”
“没事,没关系。”
徐墨白的视线落在何苗的发梢,开始打量起她来。
指尖没有停下,穿梭在她的发间。
等徐墨白洗好后,何苗坐在沙发上给他检查伤口。
徐墨白说着没事,但耐不住何苗坚持。
动静持续了好一会儿。 布料掠过的声音和踏地的动静, 还有捋头发的感觉。
原来比起手上的伤,更严重的是他的后背,白皙宽大的后背上,新旧伤都有。
她下意识伸手触碰,他一整个颤动了一下。
何苗叹了口气,开始用了点力。
她起身一把推开窗,迷离的夜色裹挟着清冷的空气进来。
寂静的室内,晚风从窗子里吹来的昏昏欲睡的声音让人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
何苗舒服得想闭上眼睛。
于是,徐墨白睡着了。
处理好伤口后,他连衣服都没穿上,便躺在她的腿上抱着她的腰,睡着了。
他把左脸颊贴在膝盖上,闭上了眼睛。
今天或许是真的累了吧。
她不知道他从什么地方赶回来,花了多长时间,费了多少精力。
但他确确实实是为了她回来的。
她静静地凝视着角落里的那台钢琴,一瞬间又想起他弹琴时的悲伤,像忧郁的王子。
琴声唤起的回忆里的画面不停地反复出现,使混乱的头脑平静下来。
月色溶溶,树影婆娑。
忽地,夜风小心地带上门,“咚!”的一声闷响,没有吵醒腿上的少年。
然而,何苗顿时睡意全无。
室内恢复一片宁静,她敛了一下心情,不自觉端详着徐墨白的脸。
她居高临下地凝望少年,不一会划开了他额前的碎发,一张清秀俊逸的五官。
她静静地看着他的脸,沉浸其中。
这一晚的月华很盛,从窗外透过来,全落在他脸上。
他很白,皮肤白得像雪,一点血色也没有,个子也比同龄人要高一头。
手上的血迹已经擦干净,露出一双修长漂亮的手。
何苗听过刘菲菲说过很多次,类似“手控”“声控”“颜控”........
何苗第一次了解到这些词,那就是她确实喜欢徐墨白的手,尤其是他弹钢琴时,他给她讲解习题时......!
指尖在琴键上起舞,握住笔尖的手仅仅轻轻画画,思路便出来.......
他静静地躺在床上的时候,就像睡着的娃娃般,毫无攻击性。
但是,这样的人,在先前深巷子里他醒着的时候.......
与那时完全不同,浑身充满着戾气和危险,此刻他的脸上身上还有淤青和伤痕。
这样的一个他,看得她莫名心悸。
月光渐渐向西方滑落,时间静静地走,窗帘遮挡不住那片皎洁明媚的月亮。
她坐在他身边,一言不发。
她用指尖摸索着锐利的下巴线条、鼻梁和微微绵软的嘴唇。
“她为什么要回来呢?”
她忽然低声开口,看着他,似乎是在问自己也像是在说给他听。
或许是听到了她的喃喃自语,也或许是她的表情太过专注,少年微微睁开眼。
窗外的月华正落在她脸上,他睁眼便看见她那一张艳丽的脸,此刻柔情得简直有种非现实的美感。
几小时前发生的事情一一浮现于眼前,他一下子清醒,眼底有深刻的恐惧和不安。
就好像害怕有的是梦!
他猛地攥起她的手腕,骨节泛白,指甲扣入掌心。
察觉他挣动,按压住他的胳膊,“别动,我不走。”
何苗并没有被他的惊慌失措吓到,依旧慢条斯理地帮他盖好毯子。
最后,她轻轻地抱住了他的脖颈。
他不再挣扎,乖顺地躺了下来,呼吸却急促,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
他的眼睛很黑很漂亮,在皎洁的月光下泛着墨黑的光,看久了就像是能将人吞噬殆尽。
她没有躲闪,迎上他的眼神。
两人似乎是在比谁先闭眼谁先输。
何苗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只是稍稍眨了一下眼睛,再次睁眼就已经在第二天早上。
她掀开被子想要起来,入目的先是一条红绳,鲜艳的颜色,很是显眼。
“你把这个给我做什么?”
何苗以为她手上戴的是徐墨白的,跑到厨房找他,这才发现他手上也有一条。
正在煮东西的徐墨白移开了视线,落到了何苗的手上。
一个小时前.......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照进卧室,整个空间顿时暖意四生。
沙发上的少年缓缓睁开了双眼,他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好了。
这半个月以来,他一直没有好好合过眼。
一方面是心里的不安,他急于回来见何苗。
另一方面是徐湛城,他的赌让他无暇分身。
眼神茫然了半刻,随即恢复了焦距,他扭头望着窗户的方向,愣怔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昨夜里的记忆涌了上来,他浑身僵硬,一切都散发出一股不真实感。
像梦,和他之前做过的很多梦一样。
也许正因为如此,更没有现实感。
然而,当他意识到有什么东西趴在自己身上时,那真实的重量又让他飘忽不定的心重新落了地。
他的眼神从她脸上划过,又快速地移开。
他的手腕上的伤已经被处理过了,但是痕迹还在。
她将人抱回房间放到床上,又尽可能小心地给她掖好被角,关好门.......
少年不语,回过神来,眸光落回何苗身上。
“为什么不穿鞋?”
“你先解释这个?”
何苗朝他扬起手。
她的手腕上的红绳清晰可见,和他手上的别无二致。
唯一有区别的是多了一块玉。
徐墨白将视线拉回来,紧盯着灶上的火苗,淡淡开口,“那本来就是你的,现在物归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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