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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持久打算(1 / 1)

“学习顾秀莲、郝建秀?咋不让我学陈永贵、吴桂贤呢,官更大!”姬羽当着总工程师的面没敢顶撞,可出了总工程师办公室就嘀咕起来:“熬到那时候估计我连孙子都耽误了,苏蕊还不定给谁当了奶奶呢。”

姬羽一下午在维修班都在琢磨这个事儿,李总说轻工部培养了自己四年,不能白培养,自己毕业后没有贡献度就跳槽走人,于情于理确实有些不地道,不过自己在这个泵阀厂一年能做出多大成绩?改了个平台人家给算了1万块钱的贡献度,看那意思是少了些,要说那个漆包线焊接工艺倒是挺省成本,一年下来光省下的漆包线也得十万八万的,可惜那个发明又见不得光,以后像这样的技改项目还能搞吗?好像电器维修班也就这样了,没啥潜力可挖,就看漆包线焊接工艺能不能经得住时间考验了,维修三包期是半年,如果半年内用户没有退货反映质量问题,就说明这个焊接工艺可行,就可以申报厂级技改项目,按价值得个二等奖是没问题的?那时就可以跟厂里摊牌,说自己已经把轻工部培养的费用还上了,理直气壮的调回燕州。

可是!要是半年内有用户投诉焊接维修的水泵电机有质量问题可咋办?半年时间就过去了,自己还得找新的技改项目,更操蛋的是,如果焊接的水泵大批出问题,上面再查出是自己擅自改变了维修工艺,这个责任就太大了,自己这小肩膀够呛能扛住,到时候别说还轻工部培养的费用,光赔偿给厂里造成的损失,自己就得给厂里打一辈子工。

姬羽现在越想越后悔给维修班搞这套焊接工艺了,不行,现在就得把高频焊接器收回来,不能再用这个焊接工艺,这几天发出去的十几台电机,就当试验品吧,如果出了问题,几千块钱的损失他还是拿得出。

姬羽找到大龙把想法一说,大龙也不敢把事情搞到无法收拾的地步,同意过了水泵三包期看结果,没问题再全面推广,免得出大事他这个班长也得吃刮落。

姬羽不敢把所有的希望都压在半年之后的用户反馈上,更害怕这期间他焊接的水泵出问题上面处分他,就琢磨着还是早点儿离开这里回燕州,到镇政府当官,娶上美娇娘过舒服日子,既然没辄尽快对厂里做大贡献,那就来个痛快的,直接贡献现金好了,拿定主意后跟班长和车间主任请了假,去了镇子里,到商店买了个人造革包和两瓶五粮液,再到工商行取了4万块钱,连酒带钱放在提包里,四千张大团结一共四十沓,连同两瓶酒把个提包塞得鼓鼓涨涨,看看就要到了下班时间,姬羽来到泵阀厂在镇子里的干部住宅小区,厂子里副处级以上的干部都住在这个小区,从这个干部住宅区看得出901厂往昔曾经的辉煌,里面是二十多栋两层小洋楼,西面的小型洋楼一户占地面积有130平米,东面的8栋大型洋楼足有200平米,园区全部做了绿化硬化,院墙外有门卫把门,据说早先这里的门卫跟工厂门卫一样也配枪来着,这几年才把枪撤了。

姬羽在园区外找了个高处盯着小区大门往里开进的小车,他知道厂子里六辆吉普车里有一辆就是接送总工程师的专用车,果不其然,姬羽看到李总从一辆吉普车上下来了,去了东面的高干楼区,进了后面靠甬路的一栋洋楼院子里。

侦察到目标,姬羽等天完全黑下来,就提着提包,来到小区门口,给门卫看了工作证,说是给李总工程师送资料,门卫看了证件见是厂里的技术员,就把他放了进去。

姬羽来到李总家的院门口,见院门是开着的,院子里有照明灯,就推门进了院子,敲了敲房门,一会儿房门打开,一位短发干练中年妇女扎着围裙开了门,见来人不认识疑惑道:“你是谁?来找谁?”

“阿姨晚上好,我是咱们厂的技术员,叫姬羽,来找李总的。”

“哦,你找我们家老李有事吗?”

“哦,是这样,今天下午,为工艺技术改造的事,李总找我谈了话,有些事情我还有些模糊,想请教一下李总。”

“何玲!让姬羽进来吧!”李总在屋子里大声说道。

李总的妻子何玲是厂党委办公室副主任,没见过姬羽,但听说过这个带污点的大学生,刚进厂就被发配到基层班组劳动改造,还是比较引人注目的,既然丈夫让此人进屋,她就让开了门口,两口子刚吃完饭,她在洗碗,这时有些好奇这个有问题的姬羽,大晚上找丈夫做什么?就站在厨房门口听客厅里两人的谈话,论级别,她职务比姬羽至少高了四级,所以也没给来人倒水沏茶。

“姬羽啊!今天下午我把该说的话都跟你说了,你还有啥不明白的,这么晚找到我家来?是不是想通了?想通了明天上班找我不行吗?”

“李总,真抱歉大晚上的打扰您休息,您跟我谈话后,我仔细想了下,我觉着您说的确实有道理,轻工部拿出宝贵的资金,培养我们上四年大学确实不容易,我没做多大贡献就要求调走确实很不合适。”

何玲在厨房暗自点头,嗯!这是想通了,来找老李汇报思想来了,不过这年轻人也是,想通了就想通了吧,干嘛大晚上的来人家里汇报思想,想必还有讨好老李的意思吧,何玲记得这年轻人进屋时提着一个鼓涨涨沉甸甸的提包,应该是礼物吧,何玲嘴角有些上扬:老李这人多少有些迂腐,看不得走后门的歪风邪气,估计一会儿这年轻人要吃憋。

“李总,我是应该报答轻工部对我的培养,但是调动工作还是一定要做的,我已经跟我对象和她父母作了保证,到了咱们厂尽快调回去,否则我对象就要和我断交,另外我已经跟燕州市桥西镇的领导说好了,尽快调到他们那里,他们给我留着分管工业副镇长的位置,如果我迟迟不去,那个位置会被别人占去,所以我必须尽快调回去。”姬羽把提包放到李明锐眼前的茶几上:“李总,这包里有两瓶好酒,是我报答您对我的培养帮助,另外里面还有4万块钱,是赔偿轻工部培养我四年大学的费用,我在大学虽然没享受过助学金,但是老师们教授我们知识,学校里的教学、生活资源我都享受到了,我想每年1万块钱应该够了,我不认识轻工厅领导,您跟他们应该很熟,我想请您受累跟他们说说让我调回燕州,需要多少钱的补偿费我出,这四万块钱您看看够不够,不够的话缺多少我补多少。”话如果说到这里姬羽就打住,估计李明锐即使是不愿意给姬羽跑关系,也不会恼怒,可姬羽脑子不知魔怔了咋地,好死不死又添了句:“要是用不了四万块钱,剩下的钱都是您的辛苦费。”

何玲一皱眉:“该死!这小子混蛋!”

就听老公压低嗓子问:“你什么意思?”

姬羽还没发现对方已经达到暴走边缘:“就是说,您要是关系足够硬,不花钱就能让厅领导放我走,那这4万块钱就都是您的了,用在……。”

“咣!”就听见客厅一声杯子重重蹲在茶几上的声音,接着就是一声怒吼:“混蛋!你是在侮辱我的人格!”

何玲连忙走出厨房,就看到老公提起茶几上的提包,三步并作两步打开房门,一扬手把提包扔出房门外。

“啪!”的一声玻璃摔碎的脆响,接着一阵浓郁的酒香弥漫小院。

“竟敢拿诈骗来的钱贿赂我,瞎了你的狗眼,你给我滚出去!”李明锐抬胳膊指着姬羽的鼻子又指向屋外。

姬羽脑袋“轰!”的一声,懵了!他万没想到,下午还对他慈眉善目关心他的总工程师,会突然发疯暴怒。

姬羽的满腔怒火冲到脑门,太阳穴砰砰直跳,颈筋爆鼓,两只拳头紧握,眼睛瞪得老大,恶狠狠的怒视对方:“姓李的,我知道你手里有权,有权了不起啊?想拿捏人就拿捏人?下午挤兑我要钱的是你!晚上装清高的还是你,如果不是你说我想调走就得做贡献,我有钱撑得给你上供啊?现在又反咬一口说我侮辱你,究竟是你侮辱我,还是我侮辱了你?嗯?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的钱是诈骗骗来的了?你是有人证还是有物证,没凭没证就可以血口喷人啊?这钱是我家人开砖厂烧砖辛辛苦苦挣来的,不信你可以亲自去燕州桥西镇跃进砖厂调查去,若不是下午你假模假式说,我要是有困难就跟你说,我用得着巴巴的来求你,你不想帮我就明说,我拿着我的包走就是了,干吗摔人家的东西?我算看透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了。”

“你!你!……”李明锐让姬羽一顿臭骂差点儿没背过气去。

何玲一把把姬羽推出屋子:“姬羽,你快拿着你的东西走吧,以后不要来了,这院子不欢迎你!老李!你缓缓气,跟那种人置气不值得,你可别气出个好歹啊。”

姬羽火气爆发后被院子里的寒风一吹,脑子清凉了些,看了眼脸色发青摇摇欲坠的李明锐,也知道自己可能闯了祸,连忙拎起提包出了院子。

何玲将老公扶到沙发上,用手慢慢捋他的胸脯给他顺气,看他脸色慢慢有了红润,喘气也均匀了,就倒了杯温水给他。

李明锐喝了一杯水算是恢复了正常:“这个混蛋,差点儿没把我气死!”

“老李,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我看那个姬羽好像也让你气个不轻呢,我听他的意思,是你让他拿钱给你帮他到轻工厅跑关系办调动?”

李明锐愤愤然:“他放屁!他不安心工作,才来厂里不到一个月就想调走,我跟他说燕州轻院是轻工部直属院校,轻工部花巨资办大学培养他们,他们毕业后应该回报轻工业部,没有贡献就调走于情于理说不通,这话有错吗?我根本就没说帮他到厅里活动关系,都是他臆猜的,个必养混蛋玩意,竟敢骂我,看我明儿个怎么狠狠收拾他。”

“很可能是姬羽领会错你的意思了,这年头像你这么正的领导可不多了,政策一开放,西方那些不健康的东西都进来了,也不能全怪姬羽,这两年平常老百姓想要办调动,要是没有过硬的关系,可不就得用钱开路咋地?不过这个姬羽能一下子拿出4万块钱,你咋说他的钱是诈骗来的?我看就是这句话让他恼了,前些日子我听说这个姬羽在上大学时手脚不干净来着。”

“说这小子偷偷摸摸是以讹传讹,他的档案我看过,原话是`在校期间故意旷课到社会打工,并用非正当方式承揽地方企业重要工程谋取大额钱款,给学院造成了极为严重的不良影响和较大的经济损失,'这小子在大学就不是省油的灯,差点儿被学校开除,政工处把他分到维修车间我还觉得是屈才了,看来还真得好好改造一下这家伙的思想,年纪轻轻不学好,刚进社会工作就知道行贿受贿,长期以往怎么得了?怎么能胜任重要的工作岗位?”

“是啊,这家伙为调动个工作一下就拿出4万块钱跑关系,有4万块钱还用工作吗?就他那级别到哪儿一年也就600块钱吧,他得工作60年才能挣到4万块钱,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他说那4万块钱是家里开砖厂挣得,不知是真是假?该不会就是他档案处分上说的,用非正当方式得来的吧?”

“嗯!难说,应当不会,4万块钱可不是小数,如果来路有问题,学校不可能就给他一个记大过的处分,这个数额判刑都够好几年了。如果他家真是开砖窑的,一年挣几万块钱倒也不是难事,嗯!以后有机会去燕州出差,到那个什么桥西镇跃进砖厂了解一下。”

“嗯!我记住了。”

这时的姬羽,还在镇子上的面馆儿吃晚饭,从干部住宅区出来,姬羽恼怒的大脑渐渐清醒过来,虽然心里还有些气愤,但对李总却也恨不起来,人家拒腐蚀永不沾是个廉洁的好干部,自己的所作所为确实有些见不得光。

他心里生气的是,你思想高尚不徇私情不要紧,明说拒绝好了,干嘛把提包给扔出屋啊,两瓶子五粮液全碎了,100多块钱呢,就这么白瞎了,弄得4万块钱泡在酒水里,这不是祸害人吗,作为一个领导干部,还是高干,没气度,没风度,当面辱骂职工,真不知道是怎么提起来的。

“唉!”姬羽叹了口气,看来走送礼跑关系调动这条路是行不通了,调动的事只得从长计议,但愿苏蕊能给自己放宽些时限,半年后漆包线焊接工艺还有个机会,不过焊接用的高频焊接器和配置的硼砂助焊剂这两项核心技术不能公开了,可以作为跟厂领导交换条件的砝码,一定要拿到准调令和粮食户口关系才能把核心技术告诉厂里。

吃了一大海碗羊肉拉面,填饱了肚子,已经是晚上8点,提着装有4万块钱酒味儿浓郁的手提包,走在小镇里的水泥路面上,昏暗路灯照映着的身影孤单恍惚,姬羽走向山坳的步伐很是沉重,看着黑黝黝的前方他不由得打了个冷战,一想到回厂后在宿舍的另一种煎熬,原本沉重的腿脚干脆不愿意往前走了。

入厂已经二十来天,可工厂集体宿舍的生活他始终不能适应,他住的宿舍原本是四张双人床住八个人,不过沈大龙和另一名成家的职工平时不住在集体宿舍,宿舍包括姬羽常住的有六位,让姬羽受不了的是五位舍友将这个宿舍当成了俱乐部,每天下班,宿舍里都有一帮年轻人通宵达旦的打扑克。

渤海这边扑克牌的玩法跟燕州大不相同,燕州打扑克基本就是4人组两队打升级、打百分、四十分下台啥的,也玩拱猪和争上游跑得快,都是一副牌。

渤海这边打扑克超野蛮,四副扑克合在一起六个人组两队打对抗,具体打法跟争上游跑得快相仿,但玩法很是斗智斗勇,即使拿的牌再好满手都是王、2,但只顾自己争先跑掉,把两个同伴扔下垫底最后还是输,这种玩法有个很奇怪的名字叫“勾级!”,一旦打起来那真是硝烟弥漫杀声震天,很有些人能把指甲摔劈、指骨折裂拍碎桌子,正因为这种游戏超级刺激,往往会吸引大批围观者呐喊助威当参谋,犹如火上浇油,有时候游戏能打通宵。

姬羽从小就对扑克不熟悉不感冒,有那时间不如多看本书呢,可在这样环境下如何能够看那书。往日还算罢了,可今天晚上姬羽实在窝火憋闷,再不愿意回那个宿舍了,他怕回去后按不住火气跟舍友们打起来。

姬羽看了看手上的提包,自嘲的苦笑:“古人云,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那是何等悠闲潇洒,我这算什么?腰缠三十万有家不能回。”

要说姬羽现在绝对算是有钱人,他去年从旧金山回来后,就在安德烈神父那里把美元兑换成了人民币,随后就让蓝灵把砖厂的借款还上了,现在他是既无外债又无内债,从燕州来渤海时带着一个30万元存款的工行全国通兑存折,在任何有工行的地方,都能随时提出5万元以下的现金,更多的现金提前一天预约也能提现,现如今万元户都让人仰视,而他是名副其实的三十万元户,眼下却是如此狼狈落魄,很是让他感慨不已:“人常说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我这算什么?捧着四万元现金穷途末路?去他娘的名誉地位、个人形象,老子统统不在乎了,死要面子活受罪,反正这钱也送不出去,还不如让自己享受享受呢。”

一个向后转,姬羽又返回了镇子里,来到镇政府招待所,问了问值班人员谢大妈今晚不在,明天一早上班,姬羽用工作证登记以每晚60元的价格包下二楼的高干单人间,进屋后满意的笑了,房间宽敞,弹簧软床、卫浴24小时有热水带有新毛巾、新浴巾,香皂牙膏牙刷和手纸,电视、电话、台灯,应有尽有,房间温暖安静舒适。

姬羽放了一浴盆微烫的热水,脱掉衣裤躺在浴盆里,舒服的直哼哼:“这才是有钱人过的日子呢。”洗完澡,穿上洁白的浴衣躺在松软的床上倚着一床棉被盖着一床棉被看彩电,一集射雕英雄传还没看完就进入了梦乡,第二天早晨睡醒时电视上是一片雪花。

虽然是周日不用上班,但姬羽依旧早早起床穿衣关掉电视,下楼晨练过后,在招待所用免费餐劵吃了一顿丰盛的早餐,等到七点,终于看到谢大妈上班了。

跟大妈简单解释了下现在他在厂里的处境,随后说:“大妈,我在厂里的集体宿舍实在没法学习休息,您在镇子里人头熟,知道不知道有哪家出租房屋?有的话不管贵贱帮我租一套房屋,如果临时不好找,我就暂时就住招待所的高干房间了,等什么时间租到房子我再搬出招待所,不回集体宿舍了。”

谢大妈大惊:“你个必养的疯啦,不过日子啦,高干房住一晚是我俩月的工资,你也得一个半月的工资,家里再有钱也不能这么祸祸啊,赶紧给我退房,拿上你的东西跟我走,我正好知道有个好姐们有房要往外租,我去请个假,领你去那家看看去。”

姬羽退了房,大妈也请好假,路上大妈絮絮叨叨介绍她这个姐们的情况:那两口子都是901厂职工子弟学校的老师,年龄都比大妈小,都是50来岁,培养了一对很有出息的儿女,老大是个儿子,77年首次高考就考进了灵芝海运学校,两年中专毕业后,分配到石岛港捕捞公司,在渔轮上做轮机手,去年跟石岛港的女职工结了婚,老二是个闺女比她哥哥还厉害,也是77年考的大学,那妮子从小学习好,生生考进了京城医科大学,据好姐们说,妮子也有了对象,是京城妇幼保健院的医生,家里有硬关系,妮子今年夏天就能毕业,毕业后到对象单位工作已经是板上钉钉,不知羡慕死多少老姐妹。

不过孩子出息大了也有难处,一是儿子所在单位职工住房紧张,听说要集资盖职工宿舍楼,一个人至少要拿5000块钱,再一个就是女儿毕业后就要结婚,亲家是京城大都市的干部,女儿的嫁妆薄了担心在婆家抬不起头,也得三五千块钱,老姐们两口子一个月加起来不到100元,要凑齐一万块钱不是容易的事,当老师的也没别的来钱路子,就想把房子租出去挣几个活钱。不过老姐们的房子是五层楼加一间阁楼,当年分房时老姐们双职工分数比较高,完全能分到2-3层的优质房,但是两室一厅的房子对于儿女双全的她家不够住,所以挑房时就要了带阁楼的五楼,两口子和女儿住五楼正房,儿子住阁楼,倒也宽敞,现在儿子女儿常年不回来,空着阁楼有些可惜,就想向外出租,不过901厂宿舍楼不紧张,一般职工结了婚都能分到房子,年轻单身职工在集体宿舍住免费房,竖港镇外来常驻人口不多,加上阁楼楼层高就一直没租出去,既然姬羽不愿意住集体宿舍,想要租房,那不如就照顾一下老姐们,年轻人腿脚利索,多登几层楼梯不值啥,最关键是老姐们两口子人品好,诚实正派没歪心,姬羽可以放心居住。

走了一路,谢大妈叨叨了一路,等她介绍完也就到了地方,他老姐们的居住小区跟镇府招待所不太远,隔着俩个里弄。是原901厂的普通职工宿舍区,门卫室退休的老师傅,对进进出出的人员并不理会,小区里全是五层加阁楼的宿舍楼,谢大妈把姬羽领到9号楼西单元,上了五楼对西户门一阵敲打。

“谁呀?”好在今天是周日,房主两口子都在家,一见是谢大妈,忙开门往里让,进屋后听了谢大妈的来意,两口子都很高兴,跟姬羽握了手,做了自我介绍,男房主姓宋,女房主姓陈,俩人的头发都有些花白。

姬羽毕恭毕敬的给两位房主举了个躬:“宋老师、陈老师你们好,听谢大妈介绍您们有房子要对外出租,所以我们今天就过来看看,只要房间合适价格好说,我想把房子租下来。”

陈老师忙说道:“房子嘛,现在这套和上面的阁楼都是我们的,你看好哪套就租哪套,租阁楼便宜,租五楼这套要贵一些。姬同志你是自己租还是跟朋友一起合租?”

谢大妈惊讶道:“妹子,不是租阁楼吗?怎么五楼这套房也往外租啊?”

“嗨!原本是想只租阁楼来着,可来了几拨看房的,都相不中阁楼,要么嫌阁楼楼层高、要么嫌阁楼房间少,还有嫌乎阁楼冬冷夏热的,我和宋老师就寻思不行我们俩住阁楼,五楼这套房还能多得些租金。”

姬羽点头:“两位老师,我能先上阁楼看看吗?”

“当然可以!请跟我来。”

阁楼其实就是楼房的第六层,为了保证第五层主楼房冬暖夏凉,修的楼房锥形棚顶,由于空间缩小,为保证上面的住户有基本的生活居住条件,第六层阁楼只有一户,而五楼以下一个单元都是两户人家。

这也是901厂对双职工选房的优惠,陈老师对面的邻居只有男方是901厂职工,女方是农村户口,就没有享受阁楼的待遇。

几个人从外面的楼梯上了六楼打开阁楼门,姬羽跟陈老师进去打量一番,看到里面其实就是两个大房间按三分之一比例加了一道隔断墙,分成了两个较大房间和两个小房间的格局,两个大房间一个是客厅一个是卧室都是朝阳的房间,客厅里有一张饭桌四把椅子和一个书橱,卧室里是一张双人床一个床头柜和一个衣柜,这两个大房间的屋顶都是向南倾斜的坡面,离南墙还有五六步屋顶就要碰头了,两个小房间一间是厨房一间是卫生间,厨房里有个液化气灶,一个液化气钢瓶,一个带水龙的洗菜盆,一个不大的操作台,南隔断墙上悬挂着一个碗橱柜,卫生间有一个冲水蹲便器和一个带水龙的洗手盆,洗手盆上方还有一块镜子,看得出房子的主人很爱惜这个阁楼,生活设施比较齐备,客厅卧室都有吊扇,几个房间都很整洁,没有丝毫灰尘。

总的来说姬羽对这个阁楼比较满意,他问道:“陈老师,这阁楼您打算怎么租?租金多少?下面五楼的租金又是多少?”

“嗯!我们原本打算这个阁楼外租的话,一租一年,包括里面的家具租金一年200块钱,不过姬同志是咱们泵阀厂的技术员又是谢姐介绍来的,我们可以优惠20块钱,一年租金180块钱,水、电、暖、公共卫生维修费你自己负担,下面五楼的屋子一租一年,包括家具一年租金360元,但有个附加条件,五楼是两室一厅,你只能挑选一个卧室,另一个卧室给我们家儿子宋大力或女儿宋晓丽留着,要是孩子们回来得有住的地方。”

姬羽点头:“既然是这样,就别麻烦了,我就租这个阁楼好了,租金按下面五楼的租金一年360元,您别急先听我说完,我对这边不熟悉,水电暖和卫生维修啥的都在里面了,我呢只管住,别的都由您和宋老师负责,你看如何。”

“这怎么行,水电暖维修卫生费我家一年不到50块钱,360实在太贵了,最多250一年。”

“二百五多难听,我这人爱熬夜爱运动,点灯费电洗澡废水,300块钱一年,就这么定了,我家离咱这儿远,我在这里除了谢大妈和我车间的同事,不认识别人,我看您和宋老师都是教书育人的长者,以后我就叫您俩叔叔婶子中不?您俩也别叫我姬同志了,就叫我姬羽或小羽,就像一家人似地,显得亲近。”

“那咋不中呢,好着呢!大力和晓丽考学走了,成年也不回来一次,我们这个家真是太冷清了,你来了,家里多了个人心里就不孤单了,小羽,这么叫可真亲,跟大力和小丽成兄弟兄妹了,对了,小羽你今年多大了?”

“我今年22了,六零年生人,属老鼠的。”

“哎呀,你跟我家小是同岁,她也是属鼠的,是6月17的生日。”

姬羽惊奇道:“太巧了,我是6月16的生日,比晓丽刚好大一天呢。”

谢大妈喜道:“确实够巧,要不是小丽这孩子在京城已经有对象了,跟姬羽倒是挺配,姬羽,你是不知道,小丽长的老水灵了,在咱们住宅区数一数二的漂亮,要不京城高干子弟也不能紧着追。”

陈老师叹气:“嫁到京城有什么好?这么老远,想看眼都困难,哪有谢姐你家好,俩孩子都在身边,有个啥事打个招呼就捎带办了,我家呢,煤气罐空了,也得老宋扛到五楼,现在腿脚已经不大办事了,再过几年可怎么得了。”

“没事儿,陈姨,以后扛煤气罐这种重活我包了,别的我不敢说,卖力气的活我可是一把好手,嗯,家里电器出了问题我也能顶一气,这是我专业。”

“那感情好,以后我们两口子就沾你光了,小羽!”几个人笑了起来。

就这样,姬羽在陈老师家的阁楼安顿了下来,由于他生性勤快嘴甜尊老,颇受楼下老两口的喜爱,尤其是宋老师喜欢下象棋,但性格内敛平时不大爱交际缺少棋友,而姬羽虽然不喜欢打扑克,但对象棋却有些功底,跟老宋对阵几次后,俩人都有棋逢对手的感觉,老宋这下可找到知己了,只要姬羽提前回来,总会让老伴儿炒个鸡蛋多做一份饭,让姬羽下楼一起吃,吃完后就拉着姬羽下棋,不粘人,三局两胜。姬羽也经常在菜市场买些海鲜副食回来让阿姨做好,一家人打牙祭,日子过的其乐融融,老少三人都感到顺心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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