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碑前摆放着应季的鲜花和周蔚生前钟爱的花卉。前来吊唁的皆是周蔚生前的挚友,他们脸上写满哀痛与失落,小邢不知所措,低头哭泣,有人默默相拥以慰藉彼此,空气中弥漫着悲伤的气息,还有泥土的芬芳。
冷风吹过,带着寒意与清新的气息。沈召坐在轮椅上,身着黑色西装,搭配简约领带,双腿上覆盖着毛毯。
身后,柳影、关珊玥以及齐悦等人并立。柳影侧头环顾四周,皱眉轻问:“周家的人没通知吗?”
关珊玥目光坚定,颚线紧绷,眉宇间透出冷峻,淡然回应:“通知了,听说周蔚去世,他们巴不得放鞭炮庆祝。”
柳影微微敛起下巴,表情冷峻,眼底寒芒一闪而过。尽管周蔚让他们移居海外,但生活上并未亏待,每月还把公司的分红寄给他们,但他们对周蔚的恨意却丝毫未减。
然而,他们认为来此只会徒增烦恼,不如不来。沈召始终沉默,深邃的眼神如同无尽的黑洞,眼底无泪,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迷茫。
周围的一切对他来说毫无关联,他的视线紧紧锁定墓碑上的照片。
远处,低沉的轰鸣声渐行渐近。柳影抬头望向天空,忽然一声惊雷划破寂静,暴雨如注,击打在墓地的每个角落。
冰冷的雨水拍打在脸颊、手臂和颈项,让人不寒而栗。
“天气太冷了,我们还是回去吧。”柳影回头示意众人离开,墓地里只剩他和沈召两人。
沈召紧抓轮椅,沉声道:“你先走,我再待会儿。”
“可是……”
“走!”他低声咆哮,手背青筋暴起,激动的情绪让他眼眶泛红。
柳影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他不再犹豫,转身离去。雨滴从树梢滑落,溅起一圈圈水花,在青石板路上汇集成小溪,缓缓流入墓地的低洼处。
柳影离开不久,附近水面泛起涟漪,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双黑色高跟鞋映入沈召眼帘,头顶的雨水被挡住了。
在柳影严密的守护下,程一诺连续两天未能见到沈召。今天,她在山脚耐心等待,直至他们离去后才现身。
令人不解的是,她默默陪伴沈召,没有说一句劝慰的话。
过了许久,沈召缓缓开口道:“我们走吧!”程一诺推着轮椅,两人一路保持沉默,任由雨水浸湿他们的衣物。她的飘逸长发贴在颈部,虽然凌乱,却增添了几分美感。
在远处柳影的车内,看到程一诺协助沈召上车,柳影眉头紧皱,心中暗自盘算。
“我们要跟踪他们吗?”助手询问。
“不必。”柳影淡漠回应,周蔚则在电脑前,手指飞快地敲击键盘,屏幕上的折线图毫无规律可循,她的眉头紧锁,似乎在深思。
柳影收起望远镜,回头看向助手,语气焦虑:“程一诺知道你已逝,还竭力接近沈召,你对此毫不在意吗?不怕他被带走吗?”
“嗯。”周蔚拿起文件夹,仔细研读其中内容,眼神中流露出冷漠与疲惫。
柳影摇头,发动车子:“哎,无情的女人,得到了就不再珍惜。”她接着说道:“这段时间我会住在珊玥那里,除非必要,否则不要联系我。”她如今是亡者,作为顶级经纪人,她的行踪必须保密,频繁接触可能会暴露身份。
“呵,你现在是过河拆桥。”当初找她做事时,为何没提及担心暴露?
“看来已经联系了珊玥……”
“不用担心,我会彻底消失一段时间,安心。”沈召这边的事情已托付给程一诺,很快就能查清她是否幕后指使者。
在竹山之巅,
程一诺将沈召带回自己的别墅,空气中弥漫着雨后清新的泥土气息。尽管仆人提出帮忙,但程一诺婉拒,亲自接过毛巾,细心擦去沈召湿漉漉的头发。衬衫前两颗纽扣解开,水珠沿着锁骨滑落,展现出他线条分明的肌肉。
程一诺的手指停顿,心跳加速,她抿起嘴角,转身蹲下,用纤细的手指逐一解开他的衬衫扣子:“你的衣服都湿透了,我帮你换件干的。”
第三颗扣子、第四颗……
突然,手腕被紧紧握住,沈召垂下眼眸,眼神冷冽。
“她是你杀的?”他以坚定而沙哑的嗓音质问,全身散发出的寒意仿佛冻结了空气,紧紧包围着程一诺。
程一诺眼中掠过一丝惊慌,她尽力压抑住内心的紧张和不安,挣脱沈召的束缚,站起身,轻声道:“沈召,我知道你情绪激动,说些胡话也是情有可原。天气太冷,我让人帮你换衣服并洗澡。”
她快步离去。
砰——
倚靠在墙上,她眉头紧锁,内心一片混乱。
她匆匆走向书房,取出保险箱中的手机,再次拨打那个熟悉的号码。反复审视着发来的照片,人脸被严重破坏,难以辨认死者身份。
程一诺安心地将手机放回保险箱……却又感到不踏实,取出SIM卡,丢进马桶冲走,手机也被格式化,扔向后山。她以为这样能销毁所有证据。
然而,这一切都被一双眼睛默默注视。
在二楼的客房里,沈召坐在窗边,目睹了程一诺去后山的举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嗡嗡嗡——
“白,有了线索,沈逸舟确实不是沈天的儿子,我们需要获取他们两人的DNA样本。”
“嗯,我知道。”
沈召深邃的眼眸中寒光闪烁,沈天这两天频繁来电,催促他回去。
他也该面对那个老人,清算旧账了。他和程一诺回来,本就是想调查她。望着窗外朦胧的月色,周蔚冷峻的脸庞浮现在眼前,他低头看着手机屏幕,嘴角扬起一丝温柔的微笑,挂念着她。
在这同一片夜空下,周蔚盘膝坐在客厅,膝盖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开放式厨房里,关珊玥洗净一盘水果,坐在她身旁,喂她一颗葡萄。
“你在看什么?”
“周氏集团的股价近期大幅下跌,我怀疑有幕后黑手在捣鬼。”
周蔚翻阅陈景发送的资料,得知她去世的消息后,董事会成员蠢蠢欲动,黎叔的控制力已大不如前。关珊玥拿出一张照片,是周震天秘密回国的画面,他戴着黑色口罩,身穿黑色风衣,黑白交错的平头显得苍老许多。
“呵,不过是故作疯狂。”
在疗养院时,她就明白了他的心意。如果周震天愿意安静度日,她会照顾他,但他不愿,她也不再顾忌,只希望他与儿子团聚。
“派人暗中监视,看看他和谁接触。”
“没错,你一去世,周家其他人就会成为遗产继承人,这次回来可能是为了争夺遗产。”
周蔚停下动作,幽幽地看着关珊玥,她确实忽略了这个事实。
“怎么样?遗嘱是否生效?”关珊玥轻拍她的肩膀,挑眉嬉笑道。在宣布死亡消息之前,周蔚已将预立的遗嘱交给关珊玥,内容是她去世后,所有遗产都将赠予沈召。
沈召和程一诺离开后,一直没有音讯,看来他们打算在程一诺那里过夜。
“怎么样?现在是不是后悔了?你就不怕沈召那小子,拿到你的遗产后转身跟别人好上了?“关珊玥挑眉看着她,话语中满是责备的意味。
“不会。“周蔚神秘地笑了笑,语气坚定地否认。
“就这么相信他?“
“别提我了,你和陆总进展如何?“她转移话题。
上次见面时她曾提到要离婚,但昨天看到他们俩还一起出席晚会,似乎并不像已分居。
关珊玥把玩着手中的杯子,沉默不语,仿佛在深思。
一个月前
陆氏集团
关珊玥拿着离婚协议书,大步走向陆氏集团总裁办公室,秘书连忙阻拦她。
“关律师,陆总正在开会……“
关珊玥停下脚步,狭长的眼睛里透露出冷冽的神色。
“滚开。“
她推开秘书,毫不犹豫地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陆澳年坐在沙发上,一只修长的脚丫搁在膝盖上,红指甲与白皙肌肤形成鲜明对比。他的大手轻轻握着她的脚踝,坚毅的脸庞带着不易察觉的笑容,阳光洒在他俩身上,却显得有些刺眼。
秘书站在关珊玥身后,显得局促不安,试图为她辩解:“陆总,关律师她……“
“出去。“陆澳年怒眉紧锁,厉声喝道。
他放下女子的脚,走向关珊玥,低沉地说:“有什么事回家再说。“
“不用了,陆总,你在这里签字吧,我马上离开。“关珊玥将离婚协议扔给他,然后越过他的肩膀看向身后的人,微笑着说:“白小姐,祝你们幸福。“
陆澳年皱起眉头:“关珊玥,你在胡说些什么?“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帮他调整了一下领带,轻松地解释:“放心,我不会成为你们幸福的阻碍,快点签字吧,别耽误我找下一份工作。“
转身离去的那一刻,她的脑海里闪过他们过去的点点滴滴,似乎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这样也好。
她释然地笑了,潇洒地离开了。
陆澳年目送她离开,心中如同握着沙子般流失,他本能地想追上去,却又被身后的女子叫住。
白雪宁一瘸一拐地从沙发上下来,拉住他的手臂关切地问:“关小姐是不是误会了?要不要我去解释?“
陆澳年原以为关珊玥只是任性,忽略了心中的异样,随意回答道:“别管她。“然后,他注意到她的脚,眉头紧锁,扶住她的手臂,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可能有误,于是提议:“你的脚……还是让我送你去医院吧。“
白雪宁歉然一笑,柔声回应道:“保姆车已经在楼下等候,我的经纪人一会儿会来接我,就不劳烦你了,至于那边,你就好好安抚一下吧。”
她的笑容浅淡,但眼神中并未透出笑意。
陆澳年全神贯注于离婚协议上,并未留意她的言语,将她交给秘书后,不耐烦地离开了。那份离婚协议被随意丢在地上,无人问津。在他离开后,白雪凝俯身拾起那份协议,嘴角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
转眼已过去一个多月,关珊玥仍未收到陆澳年的离婚协议,刚才周蔚提起此事,她才记起此事。周蔚见她陷入沉思,便未打扰,继续处理工作,但不忘提醒:“感情的事,当局者迷。”
两人之间的纠葛并非一纸协议所能轻易了结。
“早点休息吧,明天还有硬仗要打。”关珊玥对沈召并不信任,而周蔚将遗产留给他的举动让她深感忧虑。周振天已回国,明日周氏集团又将召开董事会,这些事件间必然有所关联。
周蔚轻松应对公司事务,毫无担忧,这让关珊玥眉头紧锁。审核完最后的合同后,她合上电脑,察觉到关珊玥的眼神,回头对视。
“既来之,则安之。现在的我如同行尸走肉,再多思考也是徒劳。”
所有问题,他都无法亲自解决,全权托付给关珊玥。周蔚伸了个懒腰,脚踏毛毯走向房间。关珊玥扶额无奈地说:“你这个甩手掌柜,倒是轻松。”
“能者多劳,辛苦你了。”周蔚背对着她挥挥手,语调懒洋洋的。关珊玥放下酒杯,准备回房休息,却意外接到陆澳年的电话。她皱眉,两人已有一个多月未联系,此刻突然来电,难道他想通了,同意离婚?她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声音嘈杂,陆澳年似乎在酒吧,接着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传来:“喂,您好,请问是陆夫人吗?陆先生在我们升落酒吧喝醉了,需要您来接他。”
“很抱歉,你打错了。”关珊玥刚要挂断,陆澳年的声音又响起:“老婆,快来接我,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关珊玥眉头紧锁,决然挂断电话,然后将陆澳年的位置信息发送给白雪宁。
她向来直爽,既然决定分开,就不必再有任何纠缠。升落酒吧里,被挂断电话的陆澳年满脸通红,步履蹒跚,口中还念叨着关珊玥的名字。
当白雪宁匆匆赶到时,陆澳年已醉倒在吧台上。在助手的帮助下,他们将他带回了白雪宁的住所。这一幕被尾随的狗仔队秘密拍摄,并且他们在白雪宁的别墅外守了一整夜,也没见陆澳年离开。
次日清晨,陆澳年被电话铃声吵醒,迷迷糊糊中摸索手机,却意外触碰到了柔软的肌肤。他猛然惊醒,坐起后看见身边的女人,眉头紧锁。他意识到两人衣衫不整地躺在一起,任谁都会怀疑他们的清白。
陆澳年用力敲击自己的脑袋,迅速起床更衣。
白雪宁静静地坐在床边,察觉到他周围弥漫的紧张气氛,小心翼翼地说:“我们都已是成年人,你不必太介怀。关于我们的事,我会为你保密,不会让关小姐知道。”
提及关珊玥的名字,陆澳年想起昨晚他明明打电话给关珊玥,为何出现的是白雪宁?
他疑惑地看着她,白雪宁察觉到他的目光,连忙解释:“昨晚是你通过微信叫我来接你,你吐了,我想帮你换衣服,结果你拉住我不放,还把我压在下面……”
话说到一半,她的欲言又止进一步证实了两人的关系。
陆澳年眉宇紧锁,捏着额头沉声道:“我会补偿你的。”
白雪宁误以为他说的补偿是求婚,害羞地低头,体贴地说:“你真的不必为我担心,其实我一直喜欢你,只是因为自卑从未开口。昨晚是自愿的。”
“雪宁,那事已经过去,你应该得到更好的。”陆澳年说。
“你不介意并不代表别人不会,你还是快走吧。如果你是出于同情或怜悯,那请离开,我不需要这样的补偿。”她深知陆澳年的性格,她越显得柔弱,他反而越不舍。
面对眼前这个看似无助的女人,陆澳年感到头痛。他昨晚确实喝得很醉,但他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
无论说什么,现在都像是辩解,即使没有实质上的事情,两人的关系已经变得坦诚。
“我给你……”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发言,门外,白雪宁的助手紧张地喊道:“雪宁姐,大事不好,有记者透露了你和陆总的事,他们正赶过来。”
白雪宁泪眼婆娑地看着陆澳年,哽咽地说:“你快和玲玲离开,别让记者抓到,要是让关总知道……你会……”
她巧妙地退一步,促使陆澳年心疼她的处境,从而承认两人的关系,迫使他尽快与关珊玥离婚。
记者们挤进电梯,随着楼层上升,数字不断闪烁:三楼、四楼、五楼……
陆澳年表面看似平静,内心却如翻江倒海,眉头紧锁,低声问道:“那你怎么办?”
“你走后,我不开门,他们进来也无可奈何。你快走吧!”
白雪宁用被单裹住自己,用力将陆澳年推向门口。
陆澳年半推半就地开了门,跟随助手从防火通道迅速离开。
望着离去的陆澳年,白雪宁心中涌起一股恨意。
女性的直觉很敏锐,自从上次陆澳年看过关珊玥留下的离婚协议后,他对她有意疏远。
自那天之后,两人已有一个多月没见面,陆澳年的借口是出差,但他其实每天都在公司里生活。
然而,他既未找她,也没去找关珊玥,表明他内心矛盾,不知所措。
但白雪宁不想再等待他的决定,她想借此机会彻底分开。目送他离开后,她换了一身衣服出门,却意外撞见了记者。
她只是换了衣服,没有化妆,显得疲惫不堪。守候已久的记者立刻提问:“请问,您和陆先生是不是好事将近?为何只有您一人出现,陆先生呢?”
“白雪宁小姐,听说陆总要离婚,他们是否已经分道扬镳?您的行为是否算介入他人家庭?”
“能否请您说明目前的情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