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晴空腾一下起身,道:“药儿,我突然想起来,有件事非你去做不可——”一边说,一边把戚红药往门外推去。
然后飞快关门,拦住想跟出去的卓王孙,笑道:“早听说万兽堂堂主最擅驭兽之法,实不相瞒,我恩师也通晓驭兽,只不知我们十方谷的法子,是否有不到之处,想请堂主给指点一二。”
卓王孙笑道:“好说,很快都是自己人了,等日后有得是时间。”又要开门。
赖晴空忙道:“别等日后,就现在——”突然眼睛扫到床上的狐狸,灵机一动,道:“这狐狸是我心头宝,堂主可否给相看相看,它品相如何?”
卓王孙咂咂嘴,一来不想驳了十方谷药师面子,二来,他觉得相看一眼不过片刻之事,不耽误什么。
大步走向床榻,径直伸手去拎那狐狸。
赖晴空在后面道:“你小心些,它不轻易叫男人碰的——”
卓王孙一笑,自付驯兽极有经验,一出手看似随便,但绝不会叫这么个毛都没长开的小东西给——
狐狸咔哧一口咬住他两根手指。
血滋了出来,在空中划了两道细细的弧线。
赖晴空“啊”的一声,很怕他一怒之下做出什么来,赶紧过来抢救……狐狸。
“怎么什么都咬呢?!”她小声道:“多脏啊……”
狐狸应声松口,虚弱瘫倒,仿佛食物中毒。
卓王孙:“赖姑娘,我听得到。”
赖晴空笑得有些抱歉。
卓王孙盯着她怀中窝成一团的毛球,道:“这什么品种,性子不太行啊,交给我调教几日,保管还给你一朵乖巧听话的狐狸。”
赖晴空道:“不用……”话没说完,忽觉怀中一空,那狐狸已到了卓王孙掌中。
狐狸也有一点懵,一时反应不及,给他翻了过来。
“啧,公的,还是趁着小时候骟,省得大一米开始发情,这东西很缠人的。”
狐狸呆住,蓦地爆出一声尖叫,疯狂挣扎起来。
卓王孙奇道:“嘿,这小东西像听懂了似的呢?”
赖晴空看得心疼,赶紧抢回怀里来,狐狸瑟瑟发抖,爪上小钩使劲儿扒住她衣襟,不停“嘤——嘤——”。
好像一块白花花的年糕糊在胸口。
赖晴空拽不下来,就这么着了,干笑道:“不骟,没必要。”
卓王孙豪迈的一挥手:“不用跟我客气,顺手的事,给你友情价!”
赖晴空只得又补了一句:“我这个就是路途寂寞,养来解闷的一个玩物,不想养很久,也不会带回十方谷,待此间事了,找块山林就放了。”
她说着话,忽然察觉狐狸不抖了,也不嘤嘤了,软趴趴的掉了下去。
这时有人叩门:“赖师妹。”
是李文渊几人回来了,一进屋,乍见卓王孙在场,俱都愣住。
赖晴空欣喜终于能换个话题,不用围绕骟狐狸聊天,赶紧将他们几个让进来,道:“怎么没跟红药一起回来?”
李文渊道:“给桃叶渡、小天山的人拌住了腿,他们……戚师妹呢?”
赖晴空悄悄使个颜色,嘴上道:“药儿有些急事处理,对了这位卓堂主,你们之前已见过了吧?他急着找药儿,要我说就等在这里,那丫头很快就回来的。”
武克奇见机最快,哈哈一笑,上前来按住起身要走的人,道:“堂主来得好,有些相关戚师妹的事,也请你给参考一下,出出主意,毕竟都不是外人。”
卓王孙爱听,喜道:“你这壶兄弟,真会说话,这里坐不下,咱们去盒宽阔的所在!”
一众人移步至宽敞大屋,武克奇悄声叫唐宋去备些酒菜来。
李文渊讲起方才郭业及小天山弟子的意思,语带讥讽:“他们说,愿意给戚师妹提供探寺所用的法宝、灵药。”
赖晴空一扬眉,“有这么好心?”
唐宋哼了一声,道:“但要师姐出来后,把所有见闻信息都与他们分享。”
赖晴空:“呸!不要脸,随便丢两件垃圾,就要买人家拿命换来的消息?他们自己人怎不拿着法宝进去呢?打量谁家没有好药怎地!”
武克奇转头道:“卓堂主,现下,也就你们万兽堂有相关经验,看在戚师妹的份儿上,能否给些参考意见?”
卓王孙捏着酒盅,一饮而尽,抹了把嘴,道:“你们也知道,活着出来的都不会说人话。”
几人默默点头。
但万兽堂自有一套与野兽交流的方法,虽不如人与人沟通那么详细明晰,要了解些大概意思,还是可以的。
卓王孙抬手掸了掸袖口,随着他的动作,似有两片纸忽闪着飘了出来。
那纸坠了一坠,忽悠悠升起来,原是两只蝴蝶。
“它们带给我的讯息是:不要靠近墙壁。”
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捏在手中,沉吟着道:“我在蓝家那盏大棺中的尸首上,发现了一把很奇怪的事情。”
李文渊哼道:“还有比人头长在甲虫上更怪的事么?”
卓王孙看了他一眼,道:“那甲虫是我养的,前一盏入寺后消失不见,却跟后面的人融为一粒了。”
赖晴空听得有些悚然,下意识去抚膝头,摸了个空,“咦?”
狐狸呢?
狐狸此刻蹲在万俟云螭床头,哭得毛都沾在一处了。
“阿螭,她说我就是个玩物……”
万俟云螭面无表情哼了一声:“知道了,别弄脏我枕头。”
狐狸“嘤”的一声,抽抽搭搭道:“你也别得意,戚姑娘都有家室了……姓卓的……沈青禾……你行三……”
万俟云螭:“?”什么乱七八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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