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红药应承得痛快,蓝晓星反而话锋一转,要她三思而后行。
戚红药道:“怎么,这事情又不着急了么?”
蓝晓星道:“倒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还是要等先前一拨人有了结果,戚姑娘再进去也不迟。”
屋内众人一惊,问:“莫非现在还有人在里头?”
“有的。”蓝晓星转头看向十方谷一众,仿佛刚想起来一般,一拍额头,道:“对了,其中还有一位,杜玉京杜天师,也是十方谷的弟子吧?”
“杜师兄进去了?”李文渊、武克奇、唐宋神色骤变,“你们为何不早说?!”
他们这两日是没见到杜玉京的身影,但只以为“山海无量”太大,杜玉京也没提前跟他们定好汇合之地,所以才没碰上。
谁成想,他竟然进入了失名废寺!
蓝晓星已料到他们的反应,因此面上波澜不惊,还透着一点无辜,略略摊手,道:“早说,几位又当如何?恐怕,戚姑娘还要以为咱们是以此要挟她进寺,可蓝家实无此意。”顿了顿,道:“那位杜天师,是跟诸位一样了解实情后,才决定进去的,他勇气过人,不愧为名门弟子,没有辱没十方谷的名号,蓝某以为,诸位该以此为傲才是。”
“不过……他能不能全身而退,要看其造化了。”
戚红药的目光冷了下去。
脸上却扬起笑来。
这下,蓝家算是把她退路堵死了,再没有反悔一说。
她自袖口一摸,指尖多了一截碧绿的草梗,衔在口中,慢慢咀嚼,而后道:“我晓得嘞,多谢蓝家主告知我师兄的下落。”
唐宋急道:“师姐,弄不好是他们诓骗杜师兄进去的,否则师兄不会那么鲁莽——”
戚红药截断道:“走。”
身后,蓝晓星扬声道:“戚姑娘,明日晚间便有分晓,最迟后日早上——还请姑娘做好准备。”
屋内人前后散去,各个若有所思,桃叶渡、小天山的弟子各自聚拢成一堆,私语半晌,分出二人来,去追十方谷的人。
“戚天师留步!”
不远处,连珊瑚闻声也一驻足,望了过来。
戚红药打量来人,抱拳一礼:“郭兄。”她之前曾与这桃叶渡的天师有过交集,因此能叫上名来。
姓郭的天师忙还礼,道:“许久不见,戚天师一向可好?自上次一别,到如今已二载有余,时光荏苒,岁月蹉跎——”
戚红药语速飞快的打断他:“……郭兄,我觉得现在不是个叙旧的好时机,你有话直说无妨,我还要……办事。”
刚散会,周遭一百来眼睛盯着呢,趁着那个混蛋没出现,赶紧开溜。
郭业一笑,道:“先恭贺戚天师成家之喜——”
戚红药猛吸了一口气。
李文渊几人咳了起来。
郭业一愣,心觉着,光一句恭贺显得有些不够真诚,想了想:“贺礼稍后再给你补上。”
戚红药好想吐一口血给他看,可是内伤还不够严重,只憋得脸成了猪肝色,咬牙道:“谢了,大可不必。”迈步便要越过他去。
郭业不解她急匆匆干啥去,但自觉寒暄得很到位,锲而不舍在旁一路小跑跟着,匆匆道:“其实在下有一事相求——”
此时,戚红药已到了走道拐角处,匆忙间回头一瞥,正见到那牵虎擎鹰的一众万兽堂门人出来,其中顶着一头卷发的脑袋极为显眼,东张西望,似乎在找什么人,正往这边转头。
她心下大惊,生怕被瞧见,见郭业还在喋喋不休,慌得一手扯住他小臂,一手去捂住他嘴,将人猛地拽过转角处,一把按在墙上,“噤声!”
不远处的连珊瑚亲眼目睹这一幕,身旁洛芳几人瞠目,低声惊呼:“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就跟男人……小姐,别看,那女人太有伤风化了!”
连珊瑚摇了摇头,目中震惊稍退,渐生轻蔑之色,侧了侧头,道:“蕙兰,你先前与我说,她能不顾女子名声,去跟莫公子做戏,我还道世间没有那等不自爱的女子,现下看来,竟是我见识狭窄了。”
蕙兰震讶之后,心头竟是一喜,扳着指头数:“一个莫公子,一个沈公子,一个卓堂主,还有眼前这个大汉……真,真是不知廉耻!”心中想,我一定要叫沈公子知道她的真面目!
沈青禾无缘无故鼻子发痒,很想打个喷嚏。
他就站在蓝家“集会”的楼下一层,等候里面的人出来。
他大哥得了请帖,带着三个亲信与会,却不肯叫他这个亲兄弟一道进去,也不知是在防备什么。
沈青禾倚墙而立,嘴角噙着一抹笑。
要在往日,沈家大哥这个做法,足可激恼他,当然,他未必会将这种愤怒表现出来,但心境难免要受些影响。
可今日不同。
今日他心情好。
他终于见到了“镜子”。
他几乎是有些惊喜的发现,自己曾经见过一面一模一样的铜镜,就在他父亲——沈家现任族长的卧房中。
但那是十年以前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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