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红药这时也敛定心神,从万俟云螭身后探出头来,看了一眼,道:“你是连姑娘的人。”这是个肯定句。
在“红梅化骨池”边,连珊瑚被几个黄衣女子带走,其中就有这一个。
况且她的服饰,跟前日来找茬的几位几乎一模一样,只是衣襟上花纹样式不同。
黄衣女斜眼看她,下颌微抬,道:“不错。”
万俟云螭现在听见“连珊瑚、连姑娘”这样的称呼,心里反射性生出警惕来,他连这人长什么样还未得知,已经吃了数个暴亏,不过……眼梢瞄了眼身后的人,心里一甜,想到:也算因祸得福。
但还是不愿跟这些人扯上瓜葛,又恼她突然闯进来,打扰了自己……一肚子火气,只当着戚红药的面,不好发作,便冷声道:“出去。”
黄衣女眼珠一直盯着戚红药,心中暗骂:真不要脸。突然听万俟云螭赶她走,微微一愕,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道:“公子,我是连珊瑚小姐的贴身婢女蕙兰,奉我家小姐之命,前来探望公子。”说到“连珊瑚”三个字,十分清晰郑重,顿了一顿,等着看万俟云螭的反应。
她跟她家小姐一样,都认定万俟云螭对连珊瑚是一片痴心,才舍身跳池水救人,种种行为,只为得到佳人垂青。
万俟云螭也清晰郑重地回了她一句:“出去。”
一个“滚”字在喉咙里急欲发出。
突然,感觉自己袖子被扯了一下,他眼不动身不转,只手飞快一捉,刚好握住一只还没来得及撒开的小手。
戚红药脸上霎时飞红,悄悄使力,一时挣脱不开,本来是要提醒他别动怒,没想到这人好不正经。
万俟云螭才不管那些个,握个手怎么啦?
那黄衣女看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盯住戚红药,心中道:好个骚狐狸,看不出来,真会勾搭男人!
心中气不打一处来,看万俟云螭的眼神,也变得十分不善。
蕙兰来这里,本有两个目的。
昨日,洛芳三人奉命来寻小姐救命恩人的下落,找来找去,找到十方谷弟子的落脚处,虽见到了人,却拿不定主意,便回去请示小姐。
连珊瑚一听说找到了人,即责她们为何不将人带回来。
洛芳道:“姑娘,您听我说……那人,那人容貌尽毁,看着很不妙。”
三人你一句我一句,十分详细的描述一遍自己所见,听得连珊瑚一呆,道:“他伤得这样重?那你们更该将他带回来,我连家有得是上好伤药,难道还舍不得给我的救命恩人使用么?”
洛芳几人面面相觑,道:“小姐,您涉世未深,心性纯良,但常言道:莫信直中直,须防仁不仁。那位公子虽冒险救人,但——正因这个恩情太大,咱们才须得小心行事。”
连珊瑚蹙眉:“怎么说?”
洛芳给一旁侍立的蕙兰递了个眼神,蕙兰跟她素有默契,已明白她话中意思,便接道:“小姐,您想想看,这么大一个恩情,那公子要提出什么要求,咱们也不好拒绝,是不是?”
连珊瑚点头:“知恩图报是应当的。”
蕙兰接着道:“可是,他要的报答,若是……小姐您呢?”
连珊瑚脸上霎时红了,羞恼道:“你这丫头,脑子里镇日想些什么来着!”
蕙兰转到她面前跪下,叩首道:“小姐恕罪,蒙老爷夫人大恩,奴婢几人,得以侍奉小姐左右,敢不效死力?”
顿了顿,道:“小姐,您天资聪颖,蕙质兰心,可生得太过貌美,又初初踏及江湖,还不知世上人心险恶——但奴婢们受老爷、岛主所托,遇事不得不考虑周详……有些话,便是小姐怪罪,奴婢也不能不说。”
连珊瑚叹了口气,道:“我晓得你们一心为我,起来吧。”
蕙兰起身,接着道:“自来接近您的男子,所怀目的,总绕不开那一种,远的不说,就那凌家的——”
连珊瑚冷声道:“少提那些腌臜东西。”
蕙兰道:“是。似这些男子,居心路人皆知,但他们是痴心妄想,连您的边儿也沾不上,咱们也好打发。可是,那个救了小姐的公子,碍于恩情,若他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小姐,咱么却如何是好?”
她偷眼观察连珊瑚的神色,借着道:“关键对那人来历、人品都不了解,而且……他是受池水侵蚀毁容,万一药物不起作用,岂非,一辈子就那样了?”
连珊瑚手指倏地收拢,身子一僵,心里的旖旎,一瞬消散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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