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云螭丝毫不觉这想法有什么不对,且自有他一套道理:若非他救错了人,那女人早该死了,能多活这么些时候,已算她捡了便宜。
她得了救,反害我受屈,分明是个恩将仇报之人,杀之无错。
戚红药见他杀气炽盛,竟不是玩笑话,心下大惊,脑子一时虽还没转过弯,也慌忙阻拦:“你杀她做什么!”牵着他手臂往回拉。
万俟云螭任她拉扯,只不动弹,口中道:“你不信我,我杀了她,你就知道了。”
戚红药一懵:“知道什么?”
万俟云螭道:“知道我跟她毫无干系。”
戚红药这时才猛然醒觉,又想起他方才似乎说道:我以为是你落水,才跳下去救人。
她一下怔住,望着他的侧颜,心里那些苦涩滋味,嘭的一下,都变成烟花炸开,只是,慢慢的心跳越来越快,擂鼓一般“咚咚”不停,脸上腾起热气,一时手足无措。
忽觉万俟云螭一动,蓦地回过神来,道:“我信你!你,你别去,别冲动!”一边说,一边往屋子里拽他。
万俟云螭给她贴近身来,紧紧抱住一条胳膊,只觉得手臂贴上一片鲜活的温热,心里一阵澎湃,胸腔里乱跳不停,说要去杀人,脑子里已经连目标姓甚名谁都忘了。
嘴上却道:“你嘴上说信我,心里还是不信我,我知道。等我杀了她,你才真信我。”
一边等她再贴近些来拦自己。
若换个人,戚红药一手刀下去,你进去也得进去,不进去也得进去。
偏生是这一个。
偏他又一身是伤。
她急得跺脚,道:“你到底要我怎地才信我!”
现在倒变成她求着万俟云螭相信自己是相信他的了。
万俟云螭道:“哼。”
戚红药还待再解释,忽然瞥见走道那头有影晃动,心里更急,哀求道:“咱俩别在这丢人了,好不好,你跟我进来吧,有话咱们里面说。”因他四肢伤多,又不敢太用力拉扯,忍着羞耻环抱住他腰间,将人往后拖。
万俟云螭这时候倒不反抗了,像坨大棉花似的,乖乖给她拖进去。
退回屋内,两个人一时都呆立无言。
这时的气氛,比之先前,又大有不同了。
屋子还是那个屋子,但看起来既不觉得沉闷,也不显得幽暗。
只因人的心境变了而已。
一刻钟前,万俟云螭气得苦胆都要破了。
戚红药也心伤不已,来此本是要与他诀别。
又静了一会儿,二人同时开口。
万俟云螭:“我……”
戚红药:“你……”
又一齐闭嘴。
戚红药垂着头,眼睛没处放,半晌,讷讷道:“你,去那边坐着,小心伤口不好。”
万俟云螭眼睛盯在她脸上,觉着她两腮软嫩嫩,粉莹莹,真可爱煞了,再听她声音语调,似乎没有平日那般镇定,有一些羞怯似的……他有些不敢确定,不敢去想,却又由内而外的腾起那种怪异的“食欲”,忍不住想要靠她更近一些。
听见她道:“我……我去找赖姐姐给你诊看诊看,究竟为什么呕血。”
戚红药站在他面前,也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打在自己身上,有些要喘不上气,想找个由头溜走。
万俟云螭却不甘心叫她这样走掉。
他还记得,这个狠心的说要跟她沈大哥一道去探失名废寺,再不回来了,今天说什么也要她打消这个念头。
就算要去,那也轮不到姓沈的作陪,他有什么能力保护她?
哼。
我的伤,很快就要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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