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黎漾紧张的等待中,门外响起了久违的声音:“是我。”
是季淮之!
黎漾连忙起身,坐着轮椅去开门。
打开门,只见昏暗的走廊,猴子搀扶着季淮之,站在门口,他们的身后是还没有停歇的风雨,灯光从他们的身后照射过来,看不清脸上的表情,黎漾直觉情况不大好。
她侧过轮椅:“快进来。”
猴子扶着季淮之进屋,把他放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黎漾这才看清,两人身上湿漉漉的,猴子手臂上的衣服破了一道口子,有血水从里面渗出来。
季淮之的嘴唇有些白,懒懒地靠在椅背上,微眯着眼,见她一张小脸煞白,勾了勾唇:“别怕,没事。”
黎漾自然不会相信季淮之的话,她滑着轮椅来到季淮之跟前,想要检查他身上有没有伤,又不好下手,只能干着急:“你也受伤了是不是?”
季淮之没有瞒她:“小伤。”
猴子忍不住了:“哪里是小伤,大佬腰那里被那群孙子砍了一刀。”
眼看着最后一批货就要到手,竟半路杀出凯爷的人来,他们不仅从羊城带来了自己的人,还勾结了深市的帮派,想要连人并货都吞了。
纵然他们早有准备,耐不住他们人多势众,季淮之为了救陈刚,腰间挨了一刀。
黎漾一听,哪里顾得了这么多,伸手就想去扒拉季淮之的衣服:“我看看。”
季淮之按住了她的手,桃花眼潋滟了光泽,嘴角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嗓音惫懒而轻挑:“有人在呢,急什么?”
黎漾:“……”
她的手被他的大掌包裹着,湿润而带着凉意,灯光下的双眸,映衬着他轮廓分明的脸,熠熠生辉,惊心动魄。
黎漾瞬间就慌了神。
猴子却会错了意:“大佬,我这就走,这就走。”
说着,逃跑似的出了房门,还把门给带上了,只留下面面相觑的两人。
快要破晓的天色,灰蒙蒙的,窗户已经关上,本该阴冷的房间却透着一丝暧昧的暖意。
黎漾的脸颊在短暂的红过之后,内心变得坦荡起来,巴掌大的小脸满是坚决:“要么去医院,要么让我看看。”
他三番两次救她的命,她给他包扎伤口还有什么需要忌讳的?不把自己当做女的不就成了?
看着小姑娘不达目的不罢休的表情,季淮之叹息一声:“会吓着你。”
黎漾摇头,一双杏眼直视着他:“我不怕。”
前几天晚上,那样可怕的事情都经历过,她不认为还会有比那更可怕的事情。
闻言,季淮之眉头蹙了一下,一时没有说话,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不知道要看出些什么,最后,他揉了揉眉心,摊开双手,像是无奈:“你看吧。”
黎漾见季淮之一副任她为所欲为的模样,忽然觉得自己像是个要欲图不轨的歹徒一般,她艰难地把视线从季淮之修长的脖颈处挪开,咽了咽口水:“那我来了。”
她小心翼翼的模样,逗笑了季淮之:“瞧你这出息样。”
黎漾顿时恼了:“我就是没出息怎么了?”
说着,凑过去,一把嫌弃季淮之的衣服下摆,一道约七八公分的狰狞的刀伤就出现在她的眼前。
黎漾差点就惊呼出声。
她的声音发颤:“真的不需要去医院吗?”
刀口横亘在季淮之的腰间,现在还在往外冒着血,许是淋过雨的缘故,伤口处有些泛白,看起来甚是可怖。
季淮之摇摇头:“不碍事,包扎一下就好。”
过于明显的刀伤,又是这样的时间,去了医院反倒徒增不必要的麻烦。
黎漾知道他的顾虑,也不好坚持,道:“但是宾馆里没有可以用的伤药。”
医生给黎漾开的药都是处理外在小伤口的,季淮之这种的,怕是还要消炎打抗生素之类的。
话音刚落,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是拿着一个小包裹的猴子。
他看到季淮之靠在椅子上,腰部的衣服被掀了起来,而黎漾正趴在他的上方……
猴子立即用手捂眼:“大佬,我只是来送药的,我什么都没看见。”
一边说,一边摸索着走到两人跟前,包裹一扔,忙不迭又跑了出去。
黎漾:“……”
季淮之都受伤了,难道她还能对他做些什么吗?她有这么饥渴吗?
再说了,她对自己的救命恩人能抱这种心思吗?
黎漾拿过包裹,打开一看,里面除了有包扎用的纱布,还有一些消毒、止血和消炎的药,甚至还有镊子和小尖刀这些,十分齐全。
季淮之道:“把东西拿给我。”
黎漾听话地把包裹递了过去。
只见季淮之先是拿出一个小瓶子,扭开后,就往伤口处倒了下去,透明的液体在伤口处很快起了白色的泡泡,发出滋滋的细小的响声,第一次清洗后,又是另外一瓶液体,黎漾记得那个味道,是碘伏。
碘伏碰到伤口那种刺激的疼痛,她至今还记得,可是季淮之却连眉头也没眨一下。
看着季淮之如此熟练地处理伤口,黎漾心里泛起一阵心疼。
这些年,只听说他手段如何狠辣,亦或是如何不能招惹,有时也看到他带着伤回来,或者是十天半个月不见他,听人们说“不知道是不是死哪里了。”之类的歹毒的话,却从来没想过,那些不被人看到的日子,他或许一直一个人是这样过来的。
眼看着季淮之又拿出一个小药瓶,把里面的粉末洒在伤口上,许是因为伤口位置的原因,许多药粉都倒到了伤口的外面,黎漾接过了药瓶,声音哽咽:“说了我来的。”
她低头往季淮之的伤口处倒着药,怕他疼,还时不时地给他吹一下,以期望这样可以让他好受一点。
忽而听到头顶传来他的声音:“又哭了?”
黎漾怔怔抬头,一滴眼泪就这么砸了下来,落在他的手背。
黎漾这才发现,自己真的哭了。
她伸手抹掉眼泪,道:“才没有,灰尘进眼睛里了。”
下一秒,她感受到季淮之在她的发顶揉了揉,道:“猴子说你自己在宾馆要哭了,所以就回来了,没想到还是让你哭了。”
黎漾:“……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