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宁鸿渊很识相地说道:“臣知罪!”
他不能在京城耗下去了,禇璇都快生了,可人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他不能让梦里的事情发生。
一个女人生孩子的时候,夫君不能陪在身边,该有多伤心,多绝望,他光想想都心疼的要命。
“说说看,你所犯何罪?”魏帝问道。
“罪臣不该欺瞒陛下,更不该欺瞒璇儿的祖父。”
“这有区别吗?”
“有!欺瞒陛下,是为臣不忠,欺瞒祖父,是晚辈不义。”
他被关了这么多日,皇上都没对他下手,不是因为皇上不想杀他,而是因为皇上在意禇璇的感受,他不想让禇璇更恨他。
既然皇上是站在禇璇祖父的立场上,那他就以一个晚辈的身份与皇上对话。
魏帝嘲讽道:“看来这些日子的罪没白受。”
让宁鸿渊低声下气的服软,真是不容易啊!
魏帝怨气颇深,“当日,也是在这,朕把璇儿托付给你,让你照顾她,可没让你与她夫妻恩爱,生儿育女!”
一想到禇璇怀了宁鸿渊的孩子,魏帝就堵心,这才成亲多久,孩子都快生了!
他当初只是想等禇璇在西北待够了,受不了了,自然就会服软回京,可宁鸿渊横叉一杠子,让禇璇更不想回京了,他怎么能不气。
宁鸿渊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对于宁鸿渊这个孙女婿,他是发自内心的不满。
这个宁鸿渊幼时读书就一般,琴棋书画样样不精,除了长了一副好皮囊,就是一个空有蛮力的莽夫。
身为武将,随时都要上战场,万一战死了怎么办?
他的璇儿,那是千娇万宠长大的,怎么能和宁鸿渊在西北那种地方蹉跎一生呢!
他是帝王,也是一个祖父,他只希望自己的孙女离自己近些,能经常看到,嫁得夫君要听话好拿捏,可这些宁鸿渊一样也做不到。
宁鸿渊也听出皇上的意思,皇上是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这怎么可能呢!
“可臣喜欢璇儿,陛下也给了臣这个机会,臣自然不想错过。”
魏帝心里这个恨啊!他怎么就没看出宁鸿渊的心思呢,当时那么多人都说他们有私情,他怎么就不信呢!
都是宁鸿渊心机深沉,连他都敢欺骗。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宁鸿渊思忖片刻,“不清楚,臣只知道一看到她就想亲近她,保护她,为她做任何事都可以。”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包括以后,他都会一直护着禇璇,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
魏帝冷笑,这种话谁不会说,“那你可以为她去死吗?”
宁鸿渊没有丝毫的犹豫,“可以!只要让臣看到她平安无事,臣的命,皇上可以随时拿去。”
魏帝厉声道:“可朕现在就想让你死!”
宁鸿渊没有求饶,他知道求饶没用,他只幽幽说道:“您知道吗?璇儿离开前的那些日子,一直闷闷不乐,她不想回京,也不想面对您,您是她最亲的人,可伤她最深的也是您,她最喜欢的花,是桔梗花,不是因为它有多漂亮,而是因为那花和她一样,孤独、无望,您自以为给了她想要的一切,可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您问过吗?”
“您从来没问过,您说我配不上她,我承认,可我是真心爱她的,我会竭尽所能,给予她想要的一切。”
魏帝沉默良久,质问道:“你说你爱她,又有几分真心?真心这种东西,又能持续多久?”
女人之于男人,只是人生的点缀,色衰爱弛,谁都不能避免。
谁年轻的时候没有过真心,只是时间太久,连他自己都不记得那种让人心动的感觉了。
现在后宫的那些女人,他根本不用付出什么真心,也懒得用心,谁能让他舒心,他就多分些宠爱,男人都是如此。
宁鸿渊指天发誓,“臣此生此世唯她一人,如若变心天地共诛,不得好死!”
魏帝哈哈大笑,“这世间除了没能耐的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嘴上说的多好听,根本没用!”
这种鬼话,女人或许会信,可他活了六十多年,怎么会信这种誓言,他年轻的时候也发过这样的誓言,但老天爷没那么闲,不会管这种闲事!
宁鸿渊算是看出来了,无论他说什么皇上都不会信。
他突然笑了起来,随后说道:“陛下其实真正在意的不是禇璇嫁给了臣,而是她爱上了臣。您觉得在她心里臣的位置超过了陛下,您保护不了她,但臣能做到,这才是您最在意的。”
如果皇上真的存心要杀他,就不会把禇璇托付给他,皇上是从他和禇璇真正相爱,才起的杀心,他受不了禇璇心里有了别人,更受不了禇璇对他视若无睹。
被说中心事,魏帝的心房彻底崩塌了,他厉声道:“她是朕一手带大的,她病了是朕没日没夜地守在她身边,亲自喂药,朕的那些子女都没享受过这个待遇,你凭什么把她从朕身边夺走?”
宁鸿渊道:“臣没有夺走她,只是想替皇上照顾她,保护她,您不可能护她一辈子,但臣可以。”
魏帝高声怒道:“你胡说!朕可以给她至高无上的地位,让她后半生享尽荣华富贵,这些你能吗?”
任凭魏帝如何,宁鸿渊依旧平静道: “陛下,您明明知道她不在意那些,在她心里始终有陛下这个祖父,但爱之深,恨之切,为了躲您,她连臣都不要了,您觉得在她心里臣真的可以取代您吗?”
闻言,魏帝无奈地笑了笑,在意他又如何,还不是不愿意见他,为此连宁鸿渊也抛弃了。
果然是他的孙女,够狠心、够绝情!
“您总觉得她像先太子,其实她更像您,她渴望父母之爱,可她的父母都弃她而去,她真正恨的是,她的父亲心里根本没有她,只有您这个父亲,而您又是为了补偿先太子才对她百般纵容,她恨您,就如您现在恨臣一般。”
提起早逝的长子,魏帝无力地瘫坐在龙椅上,眼中雾气朦胧。
其实,他是爱那个儿子的,禇正权是他众多儿子中,最出色的一个,只是种种原因,让他不能不忌惮,所有的一切,都是奸臣挑唆的!
他确实愧对长子,也确实想把对长子的亏欠补偿给禇璇,他这样做错了吗?
宁鸿渊看出魏帝有些动摇,立即叩首道:“恳请陛下允准微臣去找璇儿,微臣愿意辞去一切官职,只求陛下能成全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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