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令臣的声音...
幻觉吗?
可直到被男人从地毯上一把抱起来,他才确定其真实性。
但片刻。
他便惊慌闭着眼,不敢看闻令臣。
只因,在他的意识里,此时此刻不堪、丑陋的自己令他恐惧。
精神情绪的覆没如汹涌浪潮般将他溺毙。
闻令臣抱着余淮南坐在床边,柔缓着声不断道:“阿慈,深呼吸。”
“阿慈,不怕。”
“阿慈...”
余淮南拽着男人衣襟的手越收越紧,用发簪固定的长发早已松垮散乱。
许久,他语调微弱不稳,混乱道:“对不起,令臣...”
“我...我...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这样了,可是我控制不住...”
“我总是控制不住地去想万一有天你离家后,不仅仅是受伤...我该怎么办?”
“...我很害怕...”
“而这样的我,会让你疲倦,讨厌...”
余淮南感到身体与精神意识的割裂。
但...
瞬间。
闻令臣发狠地咬了下余淮南开合的唇,疼痛使得对方要落不落的泪彻底溢落。
“余疏慈!”
“你再这样说试试!”
余淮南的话当即哽在喉咙。
他红着眼,难过地垂下脑袋:“...令臣...我不说了...不要生气...”
哪知,男人接着一声轻叹,扣住他的后颈迫使他抬起头,温柔地吻了吻方才发狠咬过的地方,齿印明显,泛红得厉害。
而这番缱绻潮润的亲吻安抚让余淮南愈发泪水涟涟。
闻令臣哑声低低道:“其实,我不是生你的气,是心疼。”
“阿慈,你知道的,我们分离太久,就算如今相守,你所经历过的疼痛,也有我再难窥见的地方。”
“又或者说,我怕去了解,去深究,跟再一次血淋淋地划开你的伤口,有什么区别?”
“你如果愿意向我袒露,届时我希望能为你遮挡掉所有难捱的风雨。”
“你知道,我怕你难过,怕你流泪。”
“我想你明白,无论如何,我都会爱你。”
“你怕什么?怕我疲惫厌倦你的敏感不安?”
“怕自己情绪失控伤害我?”
“余疏慈,你不再是曾经的你,而我也不再是曾经的那个我,可又何妨?”
“只要你还在,你是我一生的爱人。”
“我深知现在进行的每一步,都会有危险。但只要想着给你一个安稳无忧的未来,就都不算什么。”
“我会好好保护自己,上天垂怜,既然还能与你重逢,那定也能相爱余生。”
余淮南的眸光被泪水彻底淋湿,他看着男人嗫嚅道:“...我知道了,令臣...”
而闻令臣拭去他脸颊上挂着的泪,蹭了蹭爱人的脸:“最近事情解决了大半,接下来很长时间,我都会赖着阿慈。”
情绪渐渐平复,但仍旧有些耳鸣,余淮南眼皮开始微微泛沉:“令臣,我好累...”
“我去给你倒杯温水,阿慈乖乖喝完,然后我就陪着你睡一觉好不好?”
“好。”
五分钟后。
余淮南呆呆坐在床边,白色衬衫有些褶皱,这会儿泪干了,脸颊微微不适,他吸了吸鼻子,整个人完全就像只惹人怜爱的毛绒小动物。
闻令臣端着蜂蜜水进门,见余淮南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他语调温缓,但由于嗓子旧伤,暗哑低沉:“阿慈,我觉得加点蜂蜜会比较好。”说着,人已经来到床边。
闻令臣蹲下身,但由于他太高,如此还是高了坐着的余淮南一点点。
兔耳小勺在杯中转了个圈,闻令臣试了试温度:“可以喝了。”
余淮南伸手接过,冷白指尖如玉如瓷,只是有些指甲的划痕叠加在旧痕上格外醒目,让人心疼。
等他听话地将蜂蜜水喝完,男人才轻轻摩挲那划痕。
“疼不疼?”
闻令臣没等他回答,继续道:“肯定疼,但有我在,以后都不会发生过往那些事了。”
于是他将余淮南手中的杯子转瞬放置桌上,彻底站起身后,又再次俯身将人抱起。
余淮南不可避免地抬手搂住男人脖子,呼吸交缠,原本清甜适中的蜂蜜水味道,变得黏腻,变得浓稠。
“走,我认为,还得给我的阿慈擦擦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