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州面前桌上是阿苦刺入桥生腕臂的微型注射器。
他慎重地对今辞说道:“今先生,针对桥先生被注射进身体的药物。我没有办法给你一个明确的答案。但,依照蒋寅白的秉性,目前更多是为了让桥先生的意识,重叠混淆。”
今辞神情倦冷,他抬手按了按眉心:“此前他从你那里带走病人的资料,如今又对小孩下手,是想重新用桥桥做实验...”
“他一生都在追求他所谓的济人研究,可却用了无数的人命。”周州摘下眼镜。
他目光微侧,任由窗外阳光涌进视线继续道:“二十多年前,他研究出了一种试剂,被称为神性。放在现在,或许已然被不轨违法之人滥用。”
神性?
正如之前周州所述,蒋寅白对病人进行控制,挖掘其痛苦根源并让他们永远重复在这些绝望窒息中,从而让受试者展露完整的心理与生理反应,摄取其精神幻觉中的精密数据。
由此,便冠以这个名字吗?
而悲悯的内核实为灭绝人性的残忍。
今辞伸手将桌上的注射器拾起,绿意眸色中霜雪满覆,声音冷戾:“蒋寅白背后牵扯甚多。如果此后他再来找你,请第一时间告知于我。”
这样看来,以礼与警方一直追查收集的药剂,结合上此前种种,不难推测出它们也是出自蒋寅白之手,又或者是他提供与人。
周州将视线挪回,微微颔首:“好。”
随后今辞起身,忽而再次对周州淡声道:“麻烦周医生今日暂时住下,等桥桥醒来,看看他情况。”
当然,在念及到小孩时,男人语调温沉了些许。
今辞亲手煮了一小锅玉米粥,又做了些小食,缓和一番自己的胃后,便吩咐宋管家将吃食温着。
最后,自己上楼洗漱冲了个澡。
他将自己彻底打理好后,便来到卧室于桥生身侧躺下,并温柔伸手,轻轻环住小孩。
今辞闭了闭眼,太阳穴一阵阵胀痛。
耳边传来小孩的呼吸声,男人将自己放空了一会儿。可回神后,竟发觉桥生呼吸微弱,很浅,很浅,今辞心里顿时有些怕。
环住小孩的手臂遂收紧,便将人彻底锁进怀中。
距离贴近,男人金棕色的发丝落在桥生颈侧,一时间倒像是今辞没有任何安全感可言的抱住他唯一的救赎。
而视线里平日那双柔软纯净的漂亮杏眼,此时正紧闭着。
他声音低哑,松霜绿意的眼眸微阖,像是遮掩住那溺于潮湿的脆弱。
“崽崽,我一直在的。”
你也是,好不好?
说完,呼吸间是小孩身上柔暖淡甜的香味,今辞眼皮开始发沉,最终彻底撑不住倦意睡了过去。
今辞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意识回笼间,落地窗外的天还很暗。
他习惯性将人往怀中揽,并顺势拍抚对方的背温声轻哄,便察觉到桥生已然醒来。
甚至,醒了好一会儿,只是......
“祈宴哥哥...”小孩顶着一头蓬松软发在他肩窝蹭,小猫式黏人撒娇。
接着,桥生抬起脑袋,软声问他:“我们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而且...而且我的肚子好饿。”
仅仅凭借小孩这会儿的反应与言辞,今辞暂时判断不出桥生的记忆到底停留在哪里,又或者说忘记了哪些。
他迅速敛去眸中异样,温声转移话题:“崽崽先起床洗漱好不好?填饱肚子才是正事。”
桥生听话地动了动,可手脚都软趴趴的没力气。
翘着呆毛,跌坐男人身上像可怜幼兽。
他鼓了鼓腮帮,乖乖软软道:“没力气,祈宴哥哥抱我...”
等小孩坐在餐厅喝玉米粥的时候,今辞才得空看时间——凌晨五点。
或许是桥生一直对自己记忆力这件事有一定的认知,所以对于忘记什么时候回南城这件事,他并没有过多反应。
今辞想,那么他的记忆应该停留在了一个‘安全’节点。
白天。
周州佯装成定期复诊,而他给了男人一个确切的结论。
那就是——桥生的记忆只停留在他们那日完成了手中的陶艺作品。
后续一起回余宅的记忆,就像是他自我编织的‘梦境’。
而这恰恰也说明,他的潜意识逃避了真实所发生的一切。
“今先生,这并不代表桥先生不会在某一时间想起真实发生的事情经过。但就目前看来,这样倒也给了他治疗时间,也让我更好地调整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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