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的伊始,从桥生第三次遇见今辞,才算得上真正的开始。
也是在“春影”之后。
每时,每天,每年,桥樱的暴行从未停止。
在书店与今辞有所进一步交集的那晚,他在将自己收拾干净准备上床睡觉前,脑海中不自觉闪过今辞对他说的那句话:“今晚回家好好处理一下身上的伤,也是爱自己的方式之一。”
说实话,在洗澡时,热水淋过那些伤口,刺痛感竟让他觉得一切本该如此。
比如,他本该承受桥樱的虐打,本该承受来自旁人不善的眼光等等,诸如此类。
彼时,他将自己蜷缩在床上,视线停留在桌上的塑料袋,那里面装着今辞买的药。
那为他处理伤口的触感,似乎还停留在皮肤上,他屈了屈手指,些许恍惚。
而正当他支着身体想要拿过桌上的药时,桥樱推开了房门。
女人直奔床前,他一时没来得及躲开,便被桥樱拽着头发拖到了地上。
瓷砖很硬,那一瞬间,他甚至在想自己的骨头会不会碎掉。
桥樱在他身上发泄怒气与怨恨,下手极重。
好一会儿,女人才放开他的头发。越过他一把拿过桌上的药,直接扔在他身上,掉落出来的创面消毒喷雾剂差点砸到他眼睛。
“自己买的?”桥樱阴沉着目光问他。
桥生闭了闭眼,眉头紧锁,忍着无尽的疼痛:“对。”
“桥生,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同意你叫这个名字吗?”桥樱在他回答后,突兀地问了一句。
桥生两个字是外婆给取的,至于桥樱为什么同意,他还真不知道。
这时,腿部又传来抽痛,桥生的声音却没有一丝起伏:“我不知道。”
“因为,我要让你体会,明明有希望,得到的——却全是绝望的感觉。”
桥樱神情癫狂可怖:“我想你和我一样。”
说完,她一把掐住桥生的脖子。窒息感席卷而来,桥生眼神逐渐变得空洞麻木,他甚至在想要不要就在这一刻死掉,一切就都能得以解脱。
可下一秒,窒息感倏地消失,他感觉到有泪滴在眼皮上,脸上,越来越多,滚烫灼热。女人的手划过他被掐的位置,他听见桥樱在给他道歉,说妈妈不是故意的,妈妈也不想这样的。
桥樱,是一个可怜又可恨的女人。
他时常想,如果连他也放弃她,那这个世界上,不管是对桥樱,还是对他来说,就没有一个真正的亲人了。
女人依旧在悲伤恸哭,桥生目光涣散了一会儿又聚焦到那和他一同躺在地板上的创面消毒喷雾剂上,棉签撒了满地。
他想,他始终是厌恶自己的。
隔天。
桥生被人堵在了西程楼的死角,当时他怀里正抱着第二天要教的作业,那是他辛苦画了好些天的画。
“桥生,聊聊?”来人林九,他不怀好意地说道。
顿时,桥生心里陡然腾起难以忽视的抵触:“有什么事吗?”
结果,林九倒显得不急着说事儿起来,伸手就要拿他怀里的画,他抱着画往后退,而站在林九身边的胡槐眼里闪过一丝贪恋的欲念。
“林九,麻溜的。”胡槐催促道。
林九听胡槐在一旁催促,啧了一声,骂道:“你这么急干嘛?”
“还不是你经常说他是个尤物,今日一见,我倒是信了你的话。”
桥生听到两人说的话,身体瞬间发僵,被桥樱虐待的地方,刺疼不已。
“你们滚开!”桥生突然出声,可根本唬不住两人。何况,他在身量体能上对上二人悬殊极大。
“呦,还挺凶,不过也就小猫的力道。”胡槐舔舔唇。
这时,林九一个用力迅速扯过桥生怀里的画,冷声讥讽道:“一个疯子妈生出来的儿子,努力有什么用,说不定哪天你也疯了!”
说着,下秒表情又变得悠悠然,他展开桥生的画,扫了一眼:“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吗?”
林九的话似乎与昨晚桥樱的话重叠:“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同意你叫这个名字吗?”
“都这样了,你居然还能考上S大,还能活到现在,我也是挺佩服你的。你那个疯子妈什么时候死啊?你说你养着她干嘛?”林九讽刺的话喋喋不休。
他一边说着一边想要上手掀开桥生的衣领,他早就看到桥生脖子上的掐痕。
而桥生红着眼,颤着身体打掉林九的手。
“讨厌你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如果你妈没有发疯跑上钟山,我爸也不会死。”
林九父亲的死是个意外,但如果不是为了找桥生妈妈,对方也不会在雨夜失足落山。
所以,所有的恨意与不堪就得他来承受吗?
“算了,懒得和你说这么多,胡槐你小子要干嘛请便。”林九嗤笑道。
说着,他拿着桥生的画退到一边,看好戏般地站在原地。
为什么?
桥生想,他明明已经很努力地活着了。
他看着胡槐朝他走进,探上他的脸,在对方正要进一步动作时,发狠地咬了上去。
“你TM!”胡槐吃痛咒骂,直接将桥生推到在地,抬脚就要踢向地上的人,却在瞬间被另一股力量掀翻在地。
“滚开!”来人声音凌厉冰冷,夹杂着难以忽视的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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