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桥生生日,今辞带小孩去看灯火晚会。
灯光绚烂,绵延城市夜空千里,在满城绽放的灯花与人们的祈愿里,小孩踮脚主动与他相拥,接吻。
于灯花再次盛放之时,憧憬地说道:“我希望成为一名美术教师!”
他眼里有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色彩,他抚上今辞眼尾,卷翘浓密的睫毛在他的指腹间微颤。最美丽的色彩是今辞的眼睛,是望向他时的波澜骤起。
今辞给予了他所缺失的爱与教导。
他想修补残损的自己,永远地在今辞身边。
生活的核心是悲剧吗?
不,他是幸运的。
“辞哥,橙子跟我说,可以直播教学画画。”
今辞揉揉小孩脑袋:“桥桥适应镜头吗?”
“橙子说可以固定视角,不用出镜。”
桥生目前的情况,这种方式或许不失为一种重新调整与接触社会的方式。
今辞思忖片刻,赞同小孩的提议。
其实,他明白桥生是有决定的,只是希望自己为他定定心中的游移。
而爱人一定要是完美的吗?不是的,对今辞来讲,仅仅是桥生就好。
他倏地抱起桥生,以带给对方极具安全感的姿势,边走边道:“桥桥想做什么就去做,我会永远在你身边。所以,请不要胆怯。”
推开画室,有许多桥生的画像,那是曾经的小孩。稚气、柔软,带着旧时那段岁月独有的纯净。每一幅画的背后,都有今辞的落款:Freesia。
“你看,它们每一个都是你,不论是稚气的,柔软的,可怜的,明媚的,又或者此时你认知里的不完美且残缺的自己,都是你。”
霎时,日光为室内染上温度,今辞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继续响起:“而对我来讲,即使桥桥认为自己有诸多不好,你始终,是我最爱的Freesia。”
之前从何琴那里带回的苦荞茶,送检后查出了微量的特殊型药剂。这药剂正常人长期服用会对人神经系统造成损害。
何琴的确死于自杀,但这药剂却是促使她死亡的重要原因之一,又或者真正让她死亡的,是藏匿暗处的“刀”。
为何,一定要她死?
吕率透过窗户看着外面马路上飞驰而去的车,皱眉思索。
就在此时,秦恪突然推门而入:“队长!何琴见过一个人。”
“谁?”
“谢延。”
这个名字,大家都不陌生,甚至在两年前那场经济犯罪案中,他也并未被抓住把柄。
秦恪喘着粗气,飞快调出视频递给窗边的吕率看。
画面上,何琴起初见到谢延时只是以对待顾客一般笑脸相迎,但不知谢延说了什么,何琴面色陡然变得急切,甚至抓住谢延手臂,想要从对方口中知道答案。
谢延拉下何琴的手,慢条斯理整理被弄皱的衣袖,嘴巴微动,似是说了一个词,何琴面色才渐渐缓和下来,继而隐约带着感激与欣喜。
“谢延在哪儿?”吕率暂停视频问道。
“北城,目前他是星海岸会所的老板。”
“去北城,叫上张千一。不,再通知舟以礼一起。”
“现在?”秦恪见吕率转身抄起座椅上的外套就往门外走。
“立刻,马上。”吕率头也不回。
“慢点啊,队长!等等我。”
北城的演出,是巡演的最后一场。程橙接到经纪人电话时,刚换下衣服正准备回酒店。
“相姐?”
“程橙,辛总有个饭局在星海岸,指明要你去。你如果收拾好没问题,九点钟,30号‘半盏青绿’包间。”
程橙捏着手机的手有些用力,他皱眉询问道:“相姐,我能问问原因吗?”
“还能什么原因?程橙,有些事情,不用大家挑明了说。当然,也不一定是你想的最坏结果。何况,若是你能走上比辛总更高的位置,你便可以做自己的主。”
程橙当然知道相雯的意思,他没有拒绝的权利。
他只能应下。
“...好。”
相雯这个女人,在工作上自然是合格且优秀的。但在这些事上,她向来不会去冒险干涉,即便那个人会被推入怎样的深渊。
程橙一直都明白,自己可能会有这么一天,只是这一天来的突兀,他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应对措施。
而直到他踏进包间那一刻,他知道今晚无论如何都得逃出去,他是人,不是商品。
辛永来见程橙进来,朝程橙招手,而他的助理小米只能留在外面。
小米心里都快急哭了,她能不知道公司那些暗地里的事儿吗?这会儿被拦在外面,只能干着急,手心全是汗。
“来,坐吴总旁边。”
程橙硬着头皮坐下,脸上挂着笑,心里暗骂不已。
推杯换盏间,程橙被灌下不少酒,而至于辛永来和身边这位吴总两人客套谈笑说了些什么,他自然没在意,他在想待会儿该怎么逃。
可在酒精的作用下,大脑意识已经开始趋于昏昏沉沉,他两颊染上薄红,眸中生波潋滟。
酒,有问题。
“小程,你帮我送送吴总。”
程橙用了些力咬住舌尖,疼痛瞬间唤醒他仅存的理智。
看似他送所谓的吴总,实则是他被吴启明紧固地动弹不得,只能倚着人走出去。吴启明身上有股浓郁的檀香,此时混着酒味更是令人作呕,他没有办法阻止对方在自己身上动手动脚,一时间感到有些绝望。
小米见程橙出来,想去扶,却被保镖强势拦住。
而唯一的机会也出现了,吴启明居然挥退保镖叫人把小米送出去。程橙佯装顺从他,并跟人来到定好的房间。
吴启明掏出口袋里的房卡开门,就在这一刻,程橙蓄积了身上仅存的所有力气去挣脱对方的桎梏,并狠狠抬膝顶在对方下腹,随即朝走廊另一端踉跄逃走。
药效开始彻底发挥它的作用,程橙脚步虚浮,浑身燥热并头晕目眩起来,可他不敢停。
他没办法,只能咬破唇,血腥味蔓延开来,疼痛也再次刺激他的神经。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他能隐约听见吴启明咒骂着吩咐保镖抓住他,于是他飞快跑向应急通道并在下一楼层窜进热闹的人群。
舞池、吧台,许多形形色色的人,程橙绷着神经一直往前跑,却在某一转角处被人一股大力给拽进黑暗里。
此刻,他无法抑制身体与神经所传达给自己的恐惧,他抖着身体摇摇欲坠,眼泪夺眶而出,即便这样,他还是用早已所剩无几的力气逮着对方死死咬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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