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莱忍不住大笑道:“那些宫女被下官手下拦住了,自然进不来。”
到底是十六岁左右的少年,一时间忍不住,呵斥道:“你是何人?我乃是东宫太子,竟敢如此大不敬!”
少年看着眼前的男子,并没有因为自己亮出身份而变得畏缩,反而这个男子在红檀香木桌前绕了一圈,看上去很是惬意。
太子看到自己被忽略,紧紧地盯着男子,身体处于紧绷状态,时刻防御着男人有所动作。
姜莱自然不是前来和太子反目成仇的,轻笑道:“太子不必如此害怕下官,下官对殿下无任何加害之心。只不过是想还旧人一个恩情罢了。”
思绪纷飞,姜莱陷入回忆中,对太子缓缓道:“几年前,下官还是个穷书生时,上京赶考,不料身上所有盘缠被盗贼所窃, 没了钱财下官即便是饥肠辘辘却连一碗白粥都喝不起。是一个好心的女子路过,见我实在捉襟见肘,送了几掂银子给我。”
姜莱少见地露出感恩的表情:“如果不是那个恩人,本官也到不了今天。”说完,姜莱朝太子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
太子见到此人态度转变如此之快,心底有些古怪。还没等深思。
姜莱接着道:“太子长相和那个恩人有七八分相似”
“是母后?”太子立刻反应过来,不由地露出不自然的神情。自他懂事起,经常听身边的嬷嬷们说他长相最像已故的母后,但是父亲就是因为自己和母后长相才厌恶自己。
太子嘴角弯起一抹自嘲的笑容,心道,没想到自己的长相竟还能为自己带来幸事。
“如果是因为母后,报恩就不必了,母后去世多年,何必把此事放在心上。”太子觉得,这是母后自己种的善果,就让随之而去吧。
姜莱早已料到眼前的少年会有如此反应,一时间也不反驳,就像阐述一件很平常的事情,接着道:
“皇后在世,平治天下,谁人不说一句话好。可如今,谁又能记得已故皇后。
当今朝中动荡,三局分立,肖贵妃又吹着枕边风,国丈这次甘愿冒着风险前去燕京,说到底还是为了保下太子你。”
说完,姜莱朝空中鞠了几次礼,向已故的皇后和报国的国丈致敬。
此时太子眼中很是迷惑,外祖父是为我才冒的风险?慢慢开始正视眼前的人。
姜莱继续道:“如今坐在高位的那个,早已忌惮国丈,所以才会一再打压,而殿下你,就仿佛是一根刺,刺在高位的那人。如今国丈府早已不像往日那般昌盛,如果没有显赫的功勋,又如何能保下太子。”
说完,姜莱看着眼前十六岁的少年,仿佛在等他做抉择。
“外祖父,竟为了我,才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为何,父皇就是如此容不下我。”少年眼含泪悲凄道。
姜莱望过去,少年已放下淡然的样子,像个普通世家子弟一般,有着喜怒哀乐。
姜莱心道,国丈这么多年,一直都保护着这孩子,而这孩子又因为亲人离去和背叛养成了冷漠的性格,身居冷宫十几年,只怕是不愿意面对现实,情愿去藏挫。
姜莱的目的只有一个,如今皇帝昏庸,继续下去,只怕是国破山河在。
太子宋景一时间沉浸于悲伤中,等到冷静下来,这才定定地望向眼前这个陌生的男子。他为何告知我这些?姜姜莱仿佛明白太子所想,走之前,只留下一句话:“一个月后,宫闱宴,太子殿下千万不要喝下落座的第一杯酒。”
***
燕京,城内。
国丈昨日就已带领三十多个太医和一百多个侍从进入燕京。
国丈站在城内,望着紧闭的城门,和手下推着的二三十辆粮食车,心中思虑万分。
尽管皇上答应派人前来救援,但是为了其他地方的人着想,还是选择封城防止天花携带者涌出城外。
如果城内百姓都痊愈,那就开城门。
可是如果城内天花还在蔓延,皇上并没有说处置结果。
国丈想到年幼时,自己隔壁村里就发生过天花传染,没过几天,上面派出大量官兵,将隔壁村无论老幼无论得病否,全都逼到村子北的大坑中。国丈清楚得记得,那几天,大火如同狂暴的野兽,在大坑肆意的舞动,数几里外都能看到炽热的火焰熊熊燃烧,一连几天大火,天空中纷飞着残余的白灰。
村里的老者神情悲戚。
回想到当年的惨状,国丈不堪回首。
“国丈大人,知府已经在府衙等着你前去”一个官兵走过来。
知府回望自己带来的人,一声令下:“走吧。”
知府孙雄考虑的比较周到,派了一些官兵在城外等候,如果有粮食车运来就用茅草覆盖,然后官兵护着进城。
如今城内动荡不安,部分百姓天花蔓延,城内封锁粮食紧缺,大多数人处于精神萎靡的状态。
早在发现天花时,知府知道担心灾害扩大,所以提前做好了预防措施。
知府派遣官兵将发热出汗、全身乏力者全都送到集中点,与正常人隔离开。但是总有些人不顾通告,私底下偷偷跑去集中点探望病人,所以天花……有向外传的趋势。
如今城中百姓身体安好的有数人,可传染天花的竟有上百人,所以如今粮食供给有了问题。
目前都在坐吃山空。这也是为什么知府提醒国丈要伪装粮食车的原因。
三十辆粮食车仅能维持一个月,而一个月后就不知晓了。
***
府衙门前。
孙雄作为知府大人,手底下的县城出了事,自当责无旁贷。
他早早地站在门前,等候朝廷派来的人。
如果朝廷选择放弃,那他也无能为力,一切尽是天命也。
直到远远地看着一长条粮食车运来,孙雄忍不住从府衙高台阶上小跑到路中央,眼眶红润,激动道:“有救了!有救了。”
终于来到府衙,国丈李忠从马车上下来 ,知府立刻派人将粮食运到府衙内,然后紧闭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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