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过在大漠草原住了下来,他乔装打扮成蒙古百姓的样子,又住在与霍都有仇怨的分支部落里,霍都一时半会儿也查不到他。
此时天气渐渐转凉,已近初冬,襄阳城内也是凉风徐徐,这辽阔的大漠草原更是凉意更甚。
草原平坦而辽阔,鲜有山脉阻挡,那冷冽的寒风便愈加猛烈的刮来,犹如刀子般刮在脸上,刮得人脸上生疼。
像杨过这种从没来过这苦寒之地的江南人士来说,也是有些不适。
但他又想,他断臂之痛都挨过来了,这点寒苦又算得了什么?况且他是将死之人,还怕这点痛楚干嘛?他便也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杨过一身灰色皮裘裹在身上,抵御着冷冽的寒风,更显他高大壮硕的身躯。
为了不让人知晓他真实身份,脸上依然戴着那银色面具。
因他身形高大,与那蒙古族人倒是相差不大,蒙古族人也较为豪放洒脱,倒也和他性子相融。所以,他很快便和当地百姓打成了一片。
杨过和人谎称自己是别的部落逃难来的,因为蒙古各族连年争斗,又不会长期定居一处,当地人便也信了他的话。
杨过向一户人家借了一间蒙古帐篷暂住,以替人牧马放羊为生,日子倒也过的惬意自在。
不过他可没忘自己此行的目的,是为了探听霍都等人的阴谋,还有趁机杀了赵志敬和霍都这两个恶贼。
杨过一身裘衣裹身,右臂袖子空空荡荡,随风飘荡,但丝毫无损他高大挺拔的身姿。
就这一副威风凛凛气度不凡的模样,少不了又惹得一些未出嫁的女子倾慕,连出嫁了的妇人也会时常忍不住多看他两眼。
果真是应了那句话:蓝颜祸水!
杨过策马奔驰,领着后头的一群马匹向前奔去。
杨过将马群停在一片空地上,让它们稍作休息。
他又看向襄阳城的方向,眼神幽暗,深不见底。
“不知道芙儿和郭伯母回到襄阳城了没有?郭伯母的伤应该快好了吧?芙儿……芙儿她……”
说到最后,他已说不出话来,原是他心中悲苦,泪水已涌上心头,喉间哽咽,无法再吐出半个字。
还有那恼人的情花毒,总是要提醒他别想郭芙。
杨过随即两眼一怔,翻身上马,拉起缰绳,随后策马奔腾,向前方奔驰而去。
嘴中大叫道:“我为什么不可以想她?为什么不可以?我就是要想她!就算到死,我也要记着她!我爱她!我爱她!……”
杨过狂吼着策马奔腾,带着一群马匹向前狂奔,吓得前面也是牧马放羊之人纷纷拼命躲避,害得马儿羊儿乱做了一团,牧马人连忙去追赶逃跑的马和羊。
那牧马人被气得边追牲畜,边不忿的嘴里用蒙语大骂道:“该死的外族人,是不是个疯子?连牧马都不会,等我回去就找族长说去,让他将你赶走!哼!”
杨过跑了许久,终是累了,也想起了自己还要带马群回去,便收紧了缰绳,调转方向,带着马匹回去了。
杨过将马匹带回了巴图住处,也就是他暂时借住的那家夫妇的住处。
才回到帐外,就见到族长从巴图帐内走了出来,巴图跟在他身后,表情有些忧愁。
族长在帐外还不忘叮嘱巴图,“巴图,那个外族人,你可得好好和他说说,别让他再将族里的牲畜吓跑了,我们族人可不能少了这些牲口的!”
巴图连忙快速点头,“是是是,我一定会和木易说的,请族长放心。”
木易便是杨过的姓,他不便和人说自己的中原名字,怕惹人怀疑,便取名木易,这样便和他们蒙古族人的名字差不多了,巴图一家也就信了他。
杨过在不远处听到了他们的谈话,然后扬着笑走到他们二人面前。
“族长,巴图大哥,你们在说什么?”
族长不好当面说他,便和巴图说:“巴图,我先走了,你和他说吧!”
巴图笑着点头,“好,族长慢走!”
“嗯。”
族长一脸神情严肃的离开了帐篷外。
杨过继续笑着问道:“巴图大哥,刚刚族长来找你,是为了什么事?”心想,是不是为了方才他将别人的马匹吓跑的事啊?
巴图依旧是严肃的回道:“我们进去再说吧?”说着,便将布帘拉开了。
杨过顺势将那布帘撑住,巴图便率先走了进去,杨过随后跟了进去。
待两人进到帐内,二人坐了下来。
巴图开口说道:“木易,你来这儿也有些日子了,我想问问你,你对我们这个部落有何看法?”
杨过笑道:“巴图大哥,我觉得你们这里民风淳朴,大家都相处得很融洽,我很喜欢在这里生活。”
巴图一听他对这里满意,眼中露出一丝惊喜,道:“既是满意,那你会打算长期定居在此吗?”
杨过不知他话里深意,试探道:“巴图大哥,你这话是何意?”
巴图有些局促的笑道:“呵呵,那个是这样的。今天早些时候,有人来问我,你是否有家室,她想将部落里的乌云说给你。我说还是要先问过你的意思,所以我现在就想问问你,你是否已有家室?”
杨过也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尴尬,不过他还是耐心回道:“巴图大哥,可能要令你失望了。我早已和人定了亲,不会再娶别人了。”
巴图闻言有点尴尬,面露窘色,道:“呵呵呵,你看,我就说要问过你吧,不然准得闹笑话了!既然你定了亲,那我明日便回了那媒人,让她再去找别家年轻小伙说媒。”
杨过微笑回道:“那就有劳巴图大哥了!”
巴图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憨笑道:“呵呵呵,不必这么客气,也怪我没事先问清你的情况,才闹出这么一出。”
巴图说完媒人的事,又想起方才族长和他说的话,他便又对杨过说:“对了,刚刚族长和我说,你牧马之时惊扰了别人的牲畜,可有此事?”
此时轮到杨过尴尬地笑了笑,“呵呵,是啊,真是惭愧。刚刚我想带着马群去别处吃草,不想跑得快了些,却惊扰到了别人。这件事是我不对,是我没考虑周全。”
“这倒没什么,草原上的马本该就要带它们多活动活动,免得日后给人骑上去都跑不动。只是以后你可得当心,别再惊扰别人的牲畜了。”
杨过感激的回道:“巴图大哥说得是,以后我不会再这样了!”
巴图便笑道:“好了,其实这只是小事,没什么大不了的,是族长太大惊小怪了。你也累了一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要是需要添置被子什么的,和我们说一声便是,这天气转凉了,可不能冻着了!”
“好,多谢巴图大哥!”
说罢,二人便出了帐外。
这时,正巧巴图的妻子塔娜赶着羊回来了。
塔娜是典型的蒙古族女子,身材比中原女子更加壮硕,但性格也更直率,持家有道,和巴图两人也是感情甚笃,夫妻情深。
塔娜一见到巴图,便热情的上去拥抱他,两人此时还正值新婚期,所以感情自然也最甜蜜。
杨过见他们二人如此甜蜜,心生羡慕。
巴图是个实诚人,有话直说,不会拐弯抹角,这点倒是和郭靖有些相像。
杨过心想,他可能也是看中了他这点,才会选择借住在他家的,还和他们夫妻成为了朋友。
想他杨过童年悲苦,从没有什么可以谈心的朋友,从小就被人欺负被人辱骂。幸好后来遇到了郭靖一家,让他找回了家的感觉。还有芙儿,她用自己纯粹真挚的爱照亮了他的心房。
如果没有中毒,没有断臂,那他现在应该已经和她成亲了,或许还有了他们可爱的孩子。
可现实却是如此残酷,让他又经历了如此大的变故,他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出现在郭芙面前,也不能和她白头到老了!
也许此刻是他人生中最后的温馨时刻了吧?巴图夫妇待他如亲人,他们就只是单纯的出于好心收留他,还将他当成真心的朋友对待。
虽然蒙古士兵烧杀抢掠,令人憎恨,但这些普通的蒙古百姓却很纯朴,他们和大宋百姓一样,只想平安快乐的生活下去。
也许他们也不想发生战争,想发动战争的只是那些野心家们。
杨过转身进了自己帐篷,他实在看不下去这令人腻得发慌的画面,这只会让他更想他家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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