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
“吱呀”一声,二楼的厢房门被推开,一人摸着黑鬼鬼祟祟地走了进去。
他进来的时候还特意看了一眼床榻的位置——在确定没人后才抬手点燃了厢房内的灯。
顾于欢收拾好衣物,走到浴池边就开始宽衣解带。
和筱叁那家伙一口气就逛了三个多时辰,累死个人了都。
赶紧早点洗洗睡吧。
大抵是因为困意作祟,他在浴池里没泡多久就裹着浴袍出去了。
要是小师弟在这里就好了,想泡多久就能泡多久。
睡着了也没关系,反正最后他都会把自己捞出来。
说来也是凑巧,他刚洗完慕羡安就推门进来了,无归和逢君也被他叫着回了自己的真身里去。
“干嘛去了,这么晚才回来?”顾于欢主动问道。
慕羡安抿了抿唇,明明这句话应该是他去问才对。
“没事,方才发生了点事情。”
他并未明说,不容顾于欢多问便自顾自走到桌旁坐下,伸手从芥子袋里掏出一瓶伤药。
“你受伤了?”
顾于欢坐到他对面,端详了他片刻。
慕羡安“嗯”了一声,单手拔掉药瓶的塞子就往自己另一只手的手背上点。
说来也怪自己一时大意,砍那朵赤焰红莲时一不小心手背上沾染了那妖花的汁水,虽不多但还是将他的手背灼伤了。
“怎么伤的这么严重?”
顾于欢一把抓过他的手,也不向他请求同意就拿着药瓶给他伤处上药。
慕羡安摇摇头,道:“不是什么大碍,只是被赤焰红莲的汁水灼到了手而已。”
他说这话时全程都在看顾于欢,心里越想越愧疚。
顾于欢就是顾箬玄,顾箬玄就是顾于欢。
上辈子欺压自己的人是他,这辈子自己欺压的人也是他。
赤焰红莲的毒素那么强,他仅仅只是被汁水沾到了手背就被灼伤成这个样子,更别说上辈子瞳色被染成红色的顾于欢了。
顾于欢他不疼吗?
肯定是疼的,只不过顾于欢他不说而已。
慕羡安觉得自己太蠢了,真的。蠢到现在才知道。
“疼吗?”他伸出另一只手不自觉摸了摸面前人的脸。
顾于欢没分神回他话,而是垂下眼睑一丝不苟帮他上药。
直到将伤口处理好,顾于欢才没好气的回应他道:“我疼什么啊?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
“受伤了也不早点说,藏藏掖掖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偷偷做坏事去了。”
他一边吐槽一边不忘伸出手狠狠掐了慕羡安一把,势必要让他长长记性。
慕羡安也不反抗,就那么任由他对着自己指指点点,直到他说累了才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师兄不生我气了吗?”
“生气?生什么气?”顾于欢被他的问题搞迷惑了,“好端端的我为什么要生你气?”
他抓住顾于欢的手往自己脸上搭,鼓起勇气道:“师兄前天都和我生分了,这难道还没有在生气吗?”
顾于欢更懵逼了:“前天什么时候?我啥时候和你生分过?”
“我帮师兄上药的时候,”看顾于欢的样子慕羡安就反应过来这是个误会了,但他还是没结束这个话题选择继续向下深入,
“当时师兄还踹了我一脚,不仅如此厌恶我的触碰还故意和我说生分话。”
“我什么时候……”
顾于欢话还没说完慕羡安就主动报答案了:“师兄当时和我说谢谢,这难道不是在刻意和我保持距离吗?”
顾于欢:“额……”
“师兄从前让我做事时就从不会和我说谢谢,可就因为一点小事就要和我说谢谢。”
慕羡安越说越起劲,势必要为自己自我焦虑的那两天谋点利息出来。
“我很焦虑,以为师兄厌倦我了不愿意让我触碰。”
“为了不让师兄更加厌弃我,我便一个人连着打了两天的地铺。”
“不是,你自己内心戏太多这也怪我???”顾于欢想为自己辩解,奈何刚一顶上慕羡安的幽怨眼神就瞬间败下阵去了。
“没有师兄在旁边取暖的夜晚好冷,比我经历过的任何一个夜晚都冷。”
他走近两步埋头在顾于欢颈窝里蹭了蹭以表自己的不满。
“好好好,今天晚上我抱着你睡总行了吧?”顾于欢没好气让步道。
慕羡安这才满意的退了出去,脱了外袍就转身往浴池的方向走。
顾于欢懒得等他,换下了浴袍就往被褥里钻。
龙城这地方昼夜温差是真的大,他一个火灵根都冷的不行,也难怪慕羡安会可怜巴巴跟自己喊冷了。
他是属于沾床就睡的类型。刚上床不过一刻钟就迷迷糊糊的快要睡着,不料刚一闭眼就被人忽然掀开了被褥,随即身边也有了动静。
慕羡安想对他搞小动作,但困的不行的顾于欢显然不会随着他,毅然决然就拒绝了他的潜要求。
“别乱来,你手上还有伤呢自己给我悠着点儿。”
他说罢,刚闭眼准备睡觉,但又不知想起了什么,主动提了一嘴下午打听到的消息:
“对了,今天我和筱叁出去玩的时候见到那个诡异香囊袋了,就在这座城的城主身上。”
“嗯,有进步,现在会主动打听消息了。”早就知道结局的慕羡安并不意外,但还是耐心的听着他继续往下讲。
“明天就是朝度节前夕,”顾于欢兴致勃勃的撑起身子道,“我们一起出去打听打听线索,看看能不能偷偷溜进城主府吧!”
说到这,他其实是存了点私心的。
原着里的男主第一春就是在“龙城副本”朝度节前夕遇到的。
顾于欢保证自己绝对不是存了点想看热闹的特殊心理,他只是想站在旁边保护小师弟的清白而已。
背着慕羡安有了自己的小秘密后,顾于欢不再多讲,枕着他没受伤的另一只手就睡了过去。
“好吧,都听师兄的。”慕羡安见好就收,吻了吻他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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