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这是谁呀。”一声调侃,声音不大,却带着满满的挑衅。
柜台后面忙活着的掌柜闻言,抬起头来,就见外面站着几个人,那嘴角翘起来的样子,一看就是存心找事的。
江巧本想着让他在成衣铺子里忙活,可张有福前段时间找了个女掌柜去柜上,三强便给她腾出来了。
再加上三强有跟别人不一样的技能,所以,便来这边了。
见来人挑衅,三强满脸堆笑,看向铺子里顾客投来的诧异目光,嘴角勾起,“没事,没事,伙计们快招呼着。”
说着,从柜台后面走出来,对那挑衅的人道,“哥儿几个这边请吧。”
只见几个人相视一笑,为首的那个不禁嗤笑一声,挺着肚子,仰着头,一副眼比天高的样子。
“哥儿几个来捧场,我给你们安排个大包厢,今儿算我请大伙儿。”三强只求息事宁人。
“三强啊。”为首的,舔着肚子的男人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几日不见,你还挺会来事的。”
三强伸手,将那人的手从肩膀上拿下来,握进手里,拍了怕,“没有哥们儿的捧,怎么能有我三强的今天呢。来来来,进来点菜。”
他说着,推开包厢的门,让几个人进去,招呼门口的伙计道,“招呼好,有什么需要,只管去前面取。”
几人一瞬间被奉为上宾,得意之情无以言表。
将包厢的事处理完,三强望着已经在点菜的包厢,袖中手掌捏握成拳。
他深深看了一眼包厢,才转身往柜台走去。
江巧将潇潇打发走之后,栾超半醉半醒地笑看着她,“姐。你真的是我姐么?”
从前胆小懦弱的江巧他在熟悉不过,即便是在梦中也会梦到她被人欺负了哭着回家的模样。
可是,这次见到,却是这般形容。不光把家里的事处理的井井有条。更是将那三个不安分的女人那层皮都给他们剥了。
他倒是在家隐忍那么多年。若不是江巧回来,或许,他就真的成了傻子了,很多东西都调查不出来。
再加上梁妈被栾大娘子给调遣到了那鸟不拉屎的洗衣房,要不是江巧,他定然会被那几个自视甚高的丫鬟掣肘,很多事情不能查出来。
所以,他半醉半醒的时候,便很好奇这个女人。她到底有什么样的能耐。她还是不是自己那个畏畏缩缩的姐姐了。
听他这么问,本来站在门口的江巧从外面走进来,嘴角含笑在他旁边坐下,“不管是不是那个姐姐,你都是我的弟弟,对于你,我只有爱护。”
“姐”栾超长呼一口气,笑道,“我现在觉得只要有你在,天塌下来我都不怕了。”
好端端的,他突然这么说,江巧不觉笑了笑,“傻小子,天塌地陷的事情,可由不得你我,你也吃的差不多了,我让人送你回去。”
闻言,栾超撑着自己软趴趴的身子,笑着摆摆手,“姐,你别嫌弃我,我现在没什么能耐,你且等等,等我金榜题名,等我”
“好了,我知道了,我等着,你好好学,好好考试,我定然会等到沾你的光,依靠你的。”江巧敷衍地说着,无非是想要将她打发走了。不然这会子他喝多了,吵吵起来也是麻烦。
说话间,江巧扭头对门口的伙计道,“叫跟来的小厮,让他们过来带超哥儿回去。”
伙计应声往外面走去。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
江巧本就是这江城新货的东家,此时听到外面有人闹事,再看看趴在桌上迷糊的栾超,叮嘱他一声,“等会儿小厮来了你再跟他们离开,别自己一个人往出跑。”
见栾超似乎已经迷糊睡着了,也没有回应,江巧便走出门去。
循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就见离他们不远的包厢门口已经堵满了人。
江巧拉住一个急忙走过自己跟前的伙计问了一声,“那边发生什么事了?”
“那个雅座的客人不好说话,刚才起菜,这才上了两盘菜,就开始找事了。”
伙计有些郁闷地说完,便往那边跑去。
江巧见此,跟上前去,就见几个伙计围着那个雅间。
今日开张,人来人往的,本来一上午都好好的,这会子都已经未时初刻了,铺子里吃饭的人都差不多散了,再加上已经是午睡时间,铺子里的人很少。
从外面急匆匆走上来的三强见江巧已经到了,不觉伸手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突然间析出来的汗水。
他走上前,跟江巧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然后拉开一个伙计,从空挡里走进去。
“我跟你们说,今儿不给我个解释,我就不走了。”
里面才传来这样一句叫嚣,就听到三强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呦,您这是怎么了?我在楼下就听到了,想来是我们伙计招呼不周,您消消气,有什么话,我们里面说去。”
刚才伙计们拦着门解释,无非是不想这个雅座里的人闹事,影响到别的客人。
现在三强上来了,他顺手指使了一下伙计们,“你们这是闲着没事干了么?这会子都在这里站着。”
他冷冷的声音吓得众人赶忙离开,只有那雅座里的几个人形态各异地看着他。
“你来的正好,你瞧瞧你们这铺子上的是什么菜?第一盘凉菜,有点热,我夹了一块还烫嘴呢。这第二盘,我要的是热菜,这倒好,你自己上手摸摸,是冷还是热?”
三强只是看了一眼那桌上孤零零的两盘菜,堆上满脸笑,“是厨房失误了,我这就去跟他们说,你们消消气,我给大家上两个果盘,交个朋友,吃好喝好。”
“不了,这大中午的,两个菜就让人失望了,别上什么菜了,给我们退了,这饭不吃也罢。”说话的是个年轻的小娘子,看起来不过二十岁,伶牙俐齿,满脸怒容,抱着一个已经熟睡的小孩子。
三强见此,忙道,“给您带来不便了,是我们的错。今儿这桌算我的,您不满意可以直接走,但是,后面的菜会很精彩。既然都来了,我提议您还是等一下吧。”
“热不热,凉不凉的,还以为江城的饭有多好吃,没想到就是这样的水平。”那小娘子不悦地嘟囔着,“我竟然是不会再来第二次了,只是你这个人态度倒是挺好的。我们也不要出去再得找地方了,就在这里凑合一下吧。”
他后半句自然是说给他的同伴们听的。听到他这样说同伴们皆是点点头。
毕竟已经未时初刻。外面基本上已经没有饭了。就是从这里离开,或许他们今天的午饭就没有着落了。
所以听到这样的提议,他们自然是觉得自己也有了台阶下。不离开。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场庇护。
“好好好,各位稍安勿躁先坐一下。”三强里里外外打量了这几个人三四回,终于确定这些人不是江城人。
因为,他们请的厨子都是江城人士,而且还有很多今天慕名而来的江城人,买特产的人,看见江城特产的表现完全跟这些人不一样。
他莫名有些不知所措,现在这种情况对他们是不利的。
因为特产这个东西是很有局限性的,喜欢的就趋之若鹜,不喜欢的,那就是根本看不上。
就好像妈妈的味道,只有孩子觉得一定好吃,而特产就是这样,只有本地人才对这些东西有情怀。
他看了看桌上摆着的两道菜,这可都是江巧点名说江城人都喜欢吃的两个小菜。
被这几个人这般挑剔,说明他们并不知道其中原委。
便对伙计道,“继续上菜。”
而这时候,下面也不那么忙碌了,三强便走上前,对他们这一桌客人道,“各位贵客,还请容许我班门弄斧一下。这两道菜是江城特色,一冷一热,合为一阴一阳,是有典故的。虽然流传不广,江城人却都拍手称快。你们可有兴趣一听?”
众人闻言,都相互看了一眼。最后就见那抱着孩子的娘子道,“既然都坐下了,听一听也无妨。”
听闻这话,三强转身走到门口,“去拿两坛子桃花酿来,听故事喝那种酒最是好了。”
此桃花酿非一般的桃花酿,也并不是桃花所酿,它之所以叫桃花酿,是因为这酒倒进白瓷杯子里,是淡淡的桃花的颜色,而经过发酵之后的味道,绵远悠长,不是那种酒香,却有些桃花沁人心脾的味道。
故而,这个酒被叫做桃花酿。
江巧在外听着,还真是不错。没想到三强现在也会变通了。
之前还觉得他是个老实巴交的,没成想,不过是成衣铺子一段时间的历练,此时已经如此聪慧了。
这边暂时安稳下来,江巧扭头朝栾超所在的房间看了一眼。
这一眼不打紧,就看见小厮从楼下上来,只是刚才她明明已经确定关住的门此时已经敞开了。
她有些好奇地看了那边一眼,当下也没当回事。
只是见小厮看了房间里面一眼之后,便扭过头来,询问似地找门口的伙计,“屋里的人呢?”
江巧本来就离得近,再加上刚才看见门开着的时候心里就有些莫名的不安,此时已经快走到门口了。
听到小厮这般说,她几乎是第一时间冲进了房间,四下里找了一番之后,这才让小厮去找人,“赶快去找人。”
栾超是喝多了,喝多了之后话还很多,他口无遮拦的,万一惹事了就麻烦了。
小厮闻言便往门外走去。
就在此时,他们都听到门外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那声音里面显然是有栾超的声音的。
听到这里,江巧拔腿便往外面跑去。
这好端端的,才开张第一天,怎么这么多事啊。
看来,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走出去了,就见张有福驮着栾超,小身板都压弯了,“你就别说了,我带你回家。”
“不用。”栾超大手一挥,“我不回家,我要在这里等我姐。”
“你姐没空招呼你。”张有福没好气地说,“这么忙的时候,你喝这么多裹什么乱。”
才说着,就见江巧火急火燎地从楼上跑下来。
他长呼一口气,“来,给我搭把手。”
整个人已经承受不住这么重的人,快要跌倒了。
伙计和小厮七手八脚地将栾超扛起来,小厮道,“麻烦哥儿几个帮我个忙,送我们哥儿上车吧。”
“得嘞。”伙计们异口同声地应着,这也是他们江城新货的服务特色之一,那就是有求必应,那就是不管怎么样,服务要做到最好。
江巧松了口气,走到张有福跟前,“怎么样?你还是不行吧?”
“你怎么知道我不行?”张有福睨了她一眼,“我就是不想再驮着那么重的人了,哪里就不行了。”
“是,你行。”江巧撇了他的小身板一眼,笑的有些莫名。
张有福只当没看见她的表情,只是好奇地问,“三强去哪了?”
“他现在给人家科普江城历史呢,我瞧着你也把他培养的差不多了,可是给我省了不少力气呢。”江巧恭维一句,又跟张有福说,“要不你去那个雅座看看,那一桌人不好惹呢。”
听闻这话,张有福顿时斗志满满,他可不觉得谁在他跟前还能不好惹。要不好惹那也是他不好惹,怎么能轮到别人呢?
信心满满地问江巧,“在那里?”
“对,就是那个房间。”江巧点点头,示意他去看看。
张有福得到指令,迈开腿便往雅座那面走去。
不一会儿,张有福从雅座那里出来,满脸的笑,走到江巧所在的包厢之中,“认识的人。这桌不用三强掏钱了。”
他轻轻松松地说着,坐到江巧旁边去,端起茶来喝了一口,“我还以为你们今天会很忙呢,没想到也不至于,白操心了。”
江巧睨他一眼,“你这是跟我一起做生意的态度么?害怕我这里人多?你可真是能想得到,谁家不是希望门庭若市啊?”
说完,江巧便发觉自己可能火气太大了,便一转脸道,“对了,那桌客人你怎么认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