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送妈妈,她是中午的飞机,叫我不用送了,我便回到我的办公室。
我在办公室里呆坐了一会,郁青青的电话我还没等到,“两忘烟水里”却响了起来,我每每听到这首歌,心就会颤动,深吸一口气,想着这首曲子会不会日后能经常听到,接起了电话。
是周佳!问我下午的安排。
我说,两点在公司补拍之前节目的结尾,随后就没什么事了。
周佳说,那结束后我约你去个地方,可以嘛,我哥下午和晚上还要上班,没法陪我。
我说当然可以……你现在在哪儿,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饭?
她顿了一下,说,那好吧,我就在你公司附近。
哦?要不要上来我公司,公司里面暖和……
嗯,好啊,去你公司也可以……不过……
我立马说,义逸不在的,她的公司已装的差不多,现在已经不在我这里办公了的。
我听到听筒那边又清了清嗓子,听到她抬手的声音,然后缓了口气,说,呀,都快12点了呢~
她一下子又勾起往昔,我忆起她大三时的那个暑假,她在电话里也是这样一句。
我轻轻说,我下楼去接你,我们去吃饭,好吗?
她这才说,那,也行~
周佳大三时的寒假,我已为她哥哥周瓶工作,开发一款小游戏,那时候几行代码运行下去,要完成一个既定指令,周瓶要求简洁,极尽简洁。
周佳这时打来电话,问我下午安排,我如往日那般报给她听。
她听后静了一静,说,嗯!我便在你们工作间的楼下呢~
那时周瓶租的工作室恰好是北京三环近三里屯的一间,我惊喜说道,啊啊啊啊,周佳,你怎么不早说,我好去机场接你啊,你在哪,我下楼接你,你还没来过哥哥的工作室吧,上来看看!
电话那个时候便传来她清嗓子,提手看表的声音,她那时说,呀,都快12点了呢~
那天我并没把她到京的信息告诉她的哥哥周瓶,因着周佳那句撩人的尾音,让我起了与她荒唐一场的小小心思。
我请了假,带她去吃好吃的,看了场半情色的电影,又带她去我爷爷家厮混,我永远忘不了,我裸着上身抱着她,她穿着宽大的白罩衫,那罩衫已散落至小臂,空荡荡的,她双腿缠上我腰,低头吻我,她的发质很好,长发落在我的肩上,瀑布一般……
放下电话,我触了下唇,好似那天她那火热的吻尚能追回,我闭上眼睛,等待这波回忆与悸动过去。拿起抽屉里的车钥匙,去迎我的周佳。
乘电梯下楼时,恰好接到青青的电话,她似是有百件事在忙,语气甚是急迫,又不得不和颜悦色态度待我,这份和颜悦色就颇有些剑拔弩张。
我心底按下她的消极态度,问起此前她给我的网址,她静了一瞬,回我,你没看,是不是?
我只好答,是,没看。
她又停了一会儿,才说,既没看,就是无缘,待到有缘自可以看到,是不是急于我离开这一月的一时?
或许是因为周佳约我,我心情很好……不,一定是因为周佳约我,我心情大好,我只思索了片刻,即回她道,等你回来,亦可!
青青没有回话,我有些没话找话,说,你的事情,很棘手么?
青青说,是,如无必要,可否不要再找百里坤联系我,我真的非常忙!并且一个月后,我会回到你身边,并且我认为无论如何,周佳小姐在上海,你总不会无聊。
你总不需要,我来跟你分享这一点点的细小喜悦吧~我说道,我以为这样说,大概会刺激到青青。
青青却说,你与周佳小姐能有这样的缘,我也没有想到,不过既然是有,就要好好对待,不要负了这段缘,负了你自己,负了她……
这时青青那边一阵嘈杂,像是有人要向青青汇报什么,被她压下,过了一会儿,青青又说,我的确很忙,但你放心接触周佳小姐,我不会有过多的想法,与此同时,我也不希望你把精力过多的放在我的身上,没必要,很没必要。
她又说道,文董现在应该已经派了人接替我的工作,那人也是百里坤审识过的青年才俊,他放心我即放心,我们都放心的人,也请你放心,有他在,即使你为了周佳小姐,在这一个月里把你的节目排演的如何面目全非,也不会出什么大错,必竟在这一个月里,视频平台上播的还是“旧作”……
我懂了,我说。
青青那边沉默一阵,才又悠悠开口,卞文轩,有时我真的,挺羡慕你,你失去的,常人未必不会也失去,但你又得到的,常人往往望尘莫及,或许,兜兜转转,你才是先人庇护的最为周全的那一位!
我亦沉默,此时我立于一楼大厅,我是信步至此,没去地下取车,我向窗外看去,今天天气甚好,天色湛蓝,有些虚假,门外有金色梧桐已不是很茂盛,我的目光穿过它们向更远处看去,便看见周佳身影,她戴着顶华丽黑色小帽坐在斜处喝咖啡,我的心骤然提起,忘了刚刚想着的青青的那句评价,忘了她怎么说了还有急事挂断了电话。
我放下手机,随手插进裤兜,我并没有向周佳走过去,我要再欣赏一会儿。
那就像是幅画,画面上有金色,是梧桐,飘落,是遍地金黄,一把栗色的欧式座椅,周佳着一款咖色长款毛衣裙坐在上面,她戴着一条混白的珠链,那珠链很长,在胸前打了个节,松散挂着,她上身穿一款黑色坎肩,坎肩的周边缀着丰盈的毛毛,对,这正是她的喜好,她坐在那里,好似很放松,脚上是双马丁靴子,她就这样稍显闲散的坐着,或是在看前面孩童玩耍,她眼前还有一份报纸,大概是咖啡厅书报架上的,她的手偶而穿过桌上咖啡杯去取奶罐,她的手是盈白色,我总在想身处新加坡的她为何依然如此白晰,我又向脸上看去,她天生的皎好面庞,五观有种放肆似的美,这美或许因着我心悦她而生,她总是可以迷惑我,不管是儿时,青少年时,还是如今,她的一切都可以瞬间影响我的情绪与判断,她——那么美!
正在我沉浸于她的美时,她接起电话,一会电话又挂断,似是有所察觉,她向我的方向看来,耳边流苏式的银色耳线随她转头而舞动,大概是这厚重的玻璃窗有反光,她又转回头,继续饰演那幅画。
如果她就是幅挂在我家卧室的画作,或许我并不识得她,但她可以陪我许多许多年,那又是如何?
我出门,向她走去,我不能与她共谱画作,此时我只是一个破坏名画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