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一道房门,看不到男人的脸,但男人的声音却比面对面说话时更为勾人。
俞笙面颊发热,明知道他看不见,但还是不好意思的抬手摸了下鼻子。
“没有,就是不习惯趴着睡。”
她不想让贺廷误会她是因为想他的事而睡不着。
可贺廷听完她的回答后反而更担心了。
他思考了一会儿,随即去隔壁拿了什么,又回来敲响房门。
“我拿了个枕头过来,你不习惯趴着睡就侧躺着睡吧,枕头可以放在腰后面提醒你不要平躺下去,要试试吗?”
俞笙点了点头,然后立刻反应过来他看不到,又赶紧说道,“好,你进来吧。”
再次见到贺廷,俞笙本以为气氛会很尴尬,毕竟她并没有给他的表白任何答复。
但贺廷神色泰然,看起来好像完全不在意刚才的事情。
他扶着她侧躺好,又把枕头横着倒放在她后腰处,确认她不会碰到伤口才抬眸。
“这样舒服吗?”
贺廷办事认真,还是为她好,俞笙被他带得莫名也不觉得尴尬了。
她试着活动了一下,感觉确实比趴着睡舒服多了,这才点头“嗯”了一声,“挺好的,就这样吧。”
“好。”
贺廷最后给她把单薄的小被单盖到肚子上,随即打算再次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俞笙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手已经拉住了贺廷的衣角。
“?”
贺廷似乎有些意外,转过身不解的看着她。
俞笙对上他平静且毫无欲念的眼神,脸嗖的一下就红了。
“那什么,这么晚了,你还打算回厂里睡吗?”
贺廷垂眸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再次坐回床边。
“嗯,我怕你不习惯我突然总回家睡觉。”
言外之意就是他确实是这么打算的。
他会给她足够的时间思考,同样也会给够她独处的空间。
真是个绅士又不解风情的大直男啊!
俞笙感觉自己已经暗示得很明显了,他居然还察觉不到。
她也不管他是不是装的了,干脆看向一旁还没放回柜子里地铺直接明示。
“没事,这么晚了再回厂里太麻烦了,就在家里睡吧。”
俞笙的语气稀松平常,好像只是在安排一件很寻常的小事。
可她昨天的行为分明是不太想他回家睡觉,甚至连把房间让出来这种事都做了出来。
贺廷有点不太能理解她的心思,但还是有点惊喜。
“好。”
他没再多说,很快动作麻利的地铺再次铺好。
只不过今天跟昨天不一样,地铺上的床单和被单都是他自己的,没有软乎乎的床垫,也没有滑不溜秋还带着香味床单。
普普通通的棉布床单,躺上去直接就心如止水了。
但贺廷一点也不失望。
相反,他觉得俞笙能主动接受他同睡一间房已经能代表很多东西。
比如她并非跟他想的那样讨厌他,甚至还开始心疼他了。
这都是好的反应。
他喜欢她的这些反应。
俞笙睡觉不是很老实,一直让她保持同一个姿势睡觉实在太困难,明明没有哪里不舒服,但她干巴巴的侧躺了一会儿便感觉浑身上下好像有蚂蚁在爬一样,特别想换个姿势。
她悄悄挪了一下,想试着稍微往后躺下去一些。
可只是稍一不注意,伤口便蹭到了枕头上。
俞笙意识到药膏可能被蹭掉了一点,心中懊悔的同时又感觉躺下去一些之后真舒服。
矛盾了好一会儿,她又忍不住还想往后躺平一些。
这时,贺廷突然喊住了她,“俞笙,不能躺下去,明天伤口会粘在床单上,硬扯下来伤口会更难好。”
俞笙本以为过了这么久他早就睡着了,没想到他还醒着!
她被提醒了一遍,立刻就不敢往后躺了,但身上还是感觉跟有蚂蚁在爬一样,实在难受得紧。
“唉,可是我一直保持这个姿势真的很难受,我睡觉很难控制不动.....”
岂止是不能不动,她感觉她睡觉就跟有多动症一样,一晚上不换个十几次姿势绝对睡不好。
现在这样实在是太折磨了。
俞笙困极了,心里甚至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想法,干脆就不管这伤口好了,就假装它不存在,要疼要怎么样也都等她睡好了再说。
她难受的恢复了最开始侧躺的姿势,但叹息声根本停不下来,任谁都能听出来她有多折磨。
贺廷有些不忍,但也不知该怎么才能帮助到她。
他于黑暗中坐起来思考了一会儿,在看到她又一次困得忍不住想平躺下去的时候还是无奈的站了起来。
“介意抱着我睡吗?”
他来到床边,一贯冷静锐利的眼里满是不忍。
见俞笙一脸错愕,他又紧接着解释。
“你睡得很难受,抱着我或者把胳膊腿都搭在我身上可能会舒服点,我睡眠浅,晚上如果你又忍不住翻身我可以拦住你,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保证你睡醒之前伤口都不会碰到擦到,你把我当个方便挂住的大枕头就行。”
贺廷白手起家,这几年来睡眠一直都不规律,经常半夜有突发情况他就得立刻起床,时间一长,睡眠便越来越浅,基本上身边有什么动静都能第一时间清醒过来。
他知道自己刚说完要和她重头开始就提出抱着她睡觉的建议很像耍流氓。
但他实在不想看到俞笙忍不住翻身第二天伤口粘在床单上的场面,那种大面积的伤口黏在布料上活生生撕下来,疼痛可想而知,她绝对会痛到哭。
而且那样撕开对伤口的恢复极为不利,反复受伤很有可能会化脓,甚至留下连淡疤药都消不掉的疤痕。
小姑娘这么爱美,天天穿漂亮裙子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要是背后有一块去不掉的疤,想想都知道她以后会多么后悔。
或许是他的眼神太温和又太疲惫了,俞笙听着他温柔的声音,想到他忙了一整天晚上还要应付她的一系列麻烦事,她莫名就感觉他有点可怜。
而且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她知道贺廷不是个会趁人之危偷吃豆腐的人。
所以俞笙只是稍微思考了一会儿便同意了。
“好吧,那就麻烦你了。”
她默默想往后挪点。
但碍于伤口和背后垫着的枕头,她让出来的这点位置实在小得可怜。
看她动作这么滑稽可爱,贺廷原本萦绕着困倦的眉宇间荡开一层笑意。
“你别动,我来。”
他轻笑了一声,随即单膝跪到床上一把将她抱到了床的另一侧。
很快,枕头重新垫好,床的左侧也软软陷下去一块。
贺廷躺到了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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