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还小的时候,每个村的小孩都会成立一个帮派,然后各帮派之间互相攻击,这也有个难听的名字——小团体,看谁落单就欺负谁,看谁不爽就欺负谁,要是相互间认识,便可以通融通融,从而躲过一劫。
“朝弟啊,隔壁村的老黑欺负我!”二狗在老远便朝着我大喊道。
“都说了别叫这个名字,我叫朝露,听懂了吗?二狗。”我的头上仿佛有个大大的#号。
那我也不叫二狗啊。二狗在心里反驳了一句。
二狗跑到我面前,上气不接下气,“朝弟,你在帮你啊妈干活呢?”
“不然呢?又发生什么事了?”我停下了手里剥豆子的活。
“他们欺负我!”二狗指了指自己的脸,脸上红红的,“你看这,疼死我了。”
“行了,行了,知道了。”我撒撒手,隔壁村的老黑欺负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我大多数都呆在自己村里,很少跟他打交道。
“事先说好,你应该没惹人家吧?”我看向二狗,二狗一脸认真,“好,那我们打回去,为二狗你出一口气。”
“好耶,朝哥最棒了。”二狗开心地蹦跶着。
趁着太阳还没下山,正好现在过去,傍晚又能到家,大晚上他们必定不敢追过来,真是一举两得。
“二狗,快点带路。”我和二狗已经偷摸溜进了隔壁村子,可现在我却找不到路,只能把问题丢给二狗,毕竟是他让我来的。
“得嘞。”自从刚刚我跟着他一起过来,二狗脸上的笑就没停过。
“到了,就前面那家。”二狗指了指面前的一座泥土房,房前有两堆一米高的沙子,沙子旁有个小孩正蹲在那玩堆沙子。
那小孩正堆起半米高的金字塔,两个人影挡住了金字塔的光线。
“小孩,你认不认识老黑?”站在我面前的小孩看起来才六七岁,这年龄,应该能听懂我说的话了吧?
“老黑?”小孩嘟囔着嘴,“好像是我哥哥,别人叫都叫他老黑。”
听到这,我和二狗互换了一下眼神,脸上带着不怀好意地笑容,“嘿嘿嘿。”
毕竟是个孩子,我倒真不会去打他,要打也是跟老黑打,但吓唬吓唬他,我还是很乐意的。
“啊打。”我一脚就踹翻了小孩刚堆起来的沙堆。
“跟你哥哥说,以后做人老实点,不然见你一次,打你一次。”我握紧拳头在那小孩面前挥了挥。
“对对对,听到没,小屁孩。”二狗也学我的样子,在那小孩面前挥了挥拳头,好似要打在那小孩身上,但在拳头离小孩只剩十公分的时候,便调转方向,把拳头收了回来。
小孩静在原地了几秒后,“妈!妈!”小孩直接在原地大哭了起来。
“我靠!”我拉着二狗就往外跑,这要是被看到,指定没我好果子吃。
“朝哥,我也没打他啊。”二狗感觉自己冤冤的。
“行了,行了,我又不是没眼睛,肯定看到你没打他。”但小孩子就是这样,分不清东西,也不知道对错,全凭感觉,谁也不知道小孩脑袋里装的是什么。我也觉得自己冤呐,不过,那金字塔倒真是我踢倒的。
趁着夜色,我和二狗安全回到各自的家里。
后来的几天,我都宅在家,不肯出去。
我躲得过初一,却躲不过十五,一次放学回家的路上,之前被我欺负的小孩,带着一堆人堵在了我的面前。
“就是他!”小孩一根手指笔直地指向我,对着他身旁的哥哥“老黑”说道。
老黑,皮肤黝黑,也比我大一年级,如果是一个人的话,打也是能过上两招的,可现在他身旁还有四五个,他的同学。
这我还打个鸡毛啊,我撒丫子就跑,老黑见状立刻追了上来,而他带来的那些人则停在原地看热闹,只有一个胖子追上来,帮老黑。
“老黑,说好了的,事成之后,请我吃包辣辣。”胖子笑嘻嘻地说道。
“包的,老弟。”老黑和胖子是老合作伙伴了,每次要打架,给这胖子买两包辣条,他就会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帮忙。
老黑不愧是村霸,两三下便抓住了我,他把我扑倒在地,他身后的胖子也紧追其后,朝我扑了过来,压在了我身上。
“给我干他丫的,敢欺负我弟,看我不打死你。”老黑气愤地踩了踩我的背,又觉得这样还不够,他用力踢了踢我的屁股。
“让我来,让我来,”胖子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都让开,让我用尿滋他脸,让他清醒,清醒。”
一群疯子,我就不信,那个死胖子真敢脱裤子,我奋力捶打着他们的脚,同时不断地向前爬着。
那死胖子像是知道了我心里想什么一样,他的手径直伸向自己的裤腰带。
“呜呜!”我一下子就急了,嚎啕大哭起来。
“你们这群小鬼干嘛呢!”啊妈拿着一把扫帚就冲了出来,朝他们飞扑而去。
吓得胖子,提着裤子就往回跑。
“就只会叫大人的胆小鬼,略略略。”老黑临走前,还不忘阴阳怪气一番。
“哼。”我才懒得搭理老黑。
“朝弟呀,这是干啥子哦,”啊妈用她的袖套为我擦着眼泪,“咋又让人给欺负了呢。”
“没有,要不是他们人多,我早把他们打趴下了。”我嘴犟,才不会承认自己被追着跑。
“是是是,”啊妈帮我抹去脸上的尘土,“那这样,下次啊妈就不帮你了。”
“不要。”我立马拒绝。
“那要是有一天啊妈不在了,你咋办呢?”啊妈抚摸着我的脸颊,一脸认真地说道。
“啊妈不会不在!啊妈说过的,要跟我永远在一起。”我听到啊妈说的话,我急了,眼泪止不住的流出,我紧紧地抓住啊妈的袖子,不让她动。
啊妈看着我这样,一脸的宠溺,“好好好,啊妈不走,啊妈永远跟朝弟在一起。”
我把头埋进啊妈的怀里,失声痛哭起来,我想到了啊妈去世时的场景。
哭了很久后,我弱弱地说道:“啊妈,我想吃番茄鸡蛋面。”
“好好好,啊妈给你做。”啊妈轻抚着我的背。
夕阳缓缓沉入远方的山峦,天边的云彩被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橙红色,微风与林间的树木再次相遇,一切显得如此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