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回清洗好了澡,换上了帕克给她准备的无袖T恤跟五分短裤,跟着仆人来到她的房间。
她打开门就看见了自己顺手救下的那个孩子,她微微一愣,看向仆人。
仆人头更低了,“先生说让他给您当宠物。”
夏回清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
仆人又说:“先生说明晚开始会有人来教您学习。”
夏回清还是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说:“我累了。”
仆人恭敬地朝她鞠了个躬后,低着头倒退两步这才转身离开。
夏回清嗤笑一声,整得跟什么土皇帝一样。
她回头扫了一眼室内的装束,发现了两个监控。她盯着那两个监控看了会儿,然后无视了,只是自顾自走到床上躺下准备睡觉。
同样被她无视的那孩子犹豫着走到她床边,“今天,谢谢你救了我。”
夏回清转过身去,只给他留了个背影,“救了你的是你自己,我只是骂了你两句。”
那孩子起先见她背对自己有些失落,但听到她回话又开心起来,胆子又大了一些,“我叫季闻,你呢,你叫什么?”
夏回清一顿,“丽蓓卡·帕克。”
季闻一愣,“你是帕克先生的女儿?”
夏回清坐起身,看着季闻,淡淡道:“不是,我是别人送他的。”
季闻耷拉下眼皮,闷闷道:“原来你也是被卖过来的啊。”
夏回清上下打量他,突然开口问:“你是炎国人?”
季闻摇摇头,片刻,又点点头。
夏回清皱眉,“你连自己是什么人都不知道?”
季闻有些尴尬,“我的外公是炎国人,但我的外婆是立本人,我的父亲又是本地人。”
夏回清兴趣缺缺,“哦,那你成分挺复杂的。”
季闻先是茫然地啊了一声,然后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小声说:“我很感谢你救了我,可是我不像你这么厉害,或许明天的训练我就会死掉了。”他抬头看着夏回清,眼神含着一丝恳求,“你会一直救我吗?”
夏回清睨着他,右腿曲起,示意他看,“我的腿伤了,明天说不定连你都跑不过。”
季闻有些慌乱,“那、那明天我试试救你。”
夏回清有些好笑,“刚还说没我厉害求我救你,现在又反过来说要救我?”
季闻抿了抿唇,头都快埋到地里了,小声说:“帕克先生说了,队友也能是替死鬼。”
夏回清刚还盛着笑意的眼睛瞬间黯沉下去,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缓缓躺下,“在这里,永远不要相信任何人,更不要把命交到别人手里。这世界上,能救你的只能是你自己。”
季闻不太认同地看着他,:“可是……”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夏回清打断了,“没有可是。”她转过头去,跟他对视,“就像是那么爱你的父母,不也是转手就把你卖到这里了吗?”
季闻几乎是立刻就反驳:“那是因为他们被骗了,他们把我送来这里的时候跟我说这里是天堂的。”
夏回清冷笑一声,“是啊,送你上天堂,怎么不算天堂呢?”
季闻瞳孔微缩,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夏回清看着他满脸空白的样子,转过身去,“你不睡我还要睡,我并不是很想成为第一个困死在训练里的人。”
季闻回过神来,沉默着爬上自己的床。
天花板上吊着的那个孤零零的灯泡瞬间就熄灭了。
黑暗中,季闻依然睁着眼睛。
他想起爸妈将自己送来这里,告诉自己这里是天堂时,那满面的泪水。他终于从自己给自己编造的谎言中醒过来,他们其实什么都知道,但还是把自己丢到了这个地狱里。
夏回清听着旁边传来的断断续续的抽噎声,闭上了眼睛。她咬了咬唇,努力把眼泪憋回去。
她不能哭,哭泣是无用的,她得变强,强到把帕克杀了,强到没有任何人敢阻拦她回家的脚步。
夏回清蜷缩起来,把自己蒙在被子里,自我安慰道:起码原书的剧情回到了正轨,夏莫听马上就要遇到舅舅了。
她这一天确实是累了,从来到帕克身边起就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睡意席卷了她的大脑。
迷迷糊糊中,她感到有人戳了戳自己。
夏回清其实起床气蛮大的,当即就翻开被子, 语气很冲,“你最好有事,不然我打到你有事。”
季闻一个哆嗦,颤颤巍巍道:“我、我有点怕,我能牵着你的手睡吗?”
她不耐烦地正想拒绝,却对上了他的眼睛。
在这漫无边际的黑暗中,他的眼睛却分外明亮。
季闻其实长得有些偏女相,属于是很漂亮的孩子。
此刻,他用着那一双鹿眼湿漉漉地看着人时,莫名激发了夏回清的保护欲。
夏回清不由自主地想起夏莫听被自己第一次吐奶吓哭的画面,直接母性大发。她沉默了,半晌,她叹口气,身体往里面挪了挪,无奈道:“……上来吧。”
季闻瞬间喜笑颜开,动作麻利地爬上床,在她身边躺下。
夏回清看了看他,又瞥了一眼监控,犹豫之下还是把被子分了一半给他。
她闷闷道:“下不为例。”
闻言,季闻蔫蔫道:“噢……”
下午因为隔的距离远,所以夏回清没能发现,此刻他们睡在一起,她才发现季闻要比自己矮一些。她忍不住问:“你多大?”
“六岁半了。”
“……”
季闻也好奇道:“你呢?”
夏回清沉默一会儿,“我比你大。”
季闻眼睛又亮了亮,“那我可以叫你姐姐吗?”
夏回清想了想,嗯了一声。
季闻还想再说些什么,夏回清直接一个被子蒙上去,“睡觉,别吵我。”
季闻瞬间闭嘴了,闭上了眼睛。
直到身边传来平稳规律的呼吸声后,夏回清才睁开了眼睛,微微侧身看了看熟睡的季闻,无声地叹了口气,突然就有些后悔了。
一声姐姐叫出口,羁绊就建立起来了。而在这里,感情这东西无疑是致命的。
以后,究竟会是谁死在对方手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