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的信徒,心甘情愿追随你生生世世。
如果来生你不认得我,没关系,我会拼尽全力,想尽办法回到你身边。
再努力让你记得我。
如果你真的记不起来了,那也没关系,只要你过得好,我怎样都没关系。
——绾绾
大胖狗晃悠悠地在狴犴背上勉强支起身子,声音嗡嗡的,众人却听得很清楚。
只是,不行说完又没声了,蒲牢慌忙上前查看。
可这刚凑过去,就被大狗子的一记清亮的眼神杀给瞪回去了,他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只假装没看见,给不行输了一阵真气,毕竟时间拖得有些久,之前虚无名的真气也渐渐失去作用,若不尽快到达不周山找到那位大神,只怕这傲娇的大狗子凶多吉少了。
大家心下不免开始焦虑起来,加上卿城那个小狐狸生死未卜,这黑水河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渡过去,要是虚无名那家伙知道了,还不得气死。
“我还没死呢。”不行每说完一个字都得喘一下才好。
“不行哥,你。。。你觉得怎么样?”乞浪给他顺顺毛,抓着他的大胖爪,不无担忧地问。
见这群后辈一个个愁眉苦脸的,不行也是相当的郁闷,不免心里开始烦躁起来。
他重重叹了口气,冲着这群人翻了个白眼,又扫视一圈,鼻子里哼了一声,道:“你们别跟死了亲爹似的,今儿,我老人家要是就此挂了,那肯定是被你们给气死的,那我岂不亏死了!”
“不行哥。。。”乞浪哭丧着脸,一点精神都没有,他搂着不行的脖子,正要说啥,被不行非常有先见之明地截住了,“去去去!哭什么哭,多大的人了,你当自己还小?”
“。。。”在乞浪心里,不行的地位可是仅次于他师父的存在,当然了,这份感情跟卿城不一样,卿城跟他是惺惺相惜的朋友,知己,是可以将后背交给对方的绝对信任。
这三个人,他恨不得时时刻刻跟他们在一起,无论哪一个受到伤害,他比谁都着急上火,心乱如麻!
“你先别骂我,不行哥,你要是知道什么,就告诉我们,我们也好带你早点到不周山啊。”乞浪丝毫不理会大狗子埋汰自己。
这瑶竹也是个急性子,听浪子这么一说,也急冲冲上前问道:“不行前辈,您就别卖关子了,赶紧告诉我们,要不这小子真得哭死了。”
“唉——”不行幽幽地叹了口气,仿佛陷入了久远的记忆。
半晌,终于在众人的期盼中说了一句话,“走吧,距这里不远,有一个月老祠,到了那里,你们就明白了。”
众人闻言,大喜过望,这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于是几人按着不行的指引往月老祠奔去!
果然,自黑水河往北走了十里地,真有一个破的不能再破的祠堂,要不是上面挂着个牌匾,非常清楚地写了那三个大字,估计没人知道原来月老祠长这样。
乞浪不禁唏嘘,居然还有比他们的凌云阁还破的地方。
就这门,比他们家那门还不如,真真是有多埋汰就多埋汰。
破旧的门在风中摇摇欲坠,那牌匾倒是牢固得很,门上没有上锁,隐约从门缝里传来一股奇特的味道,乞凑到跟前往里瞧了瞧,却发现,里面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大家站在门口,面面相觑,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进去。
只见这摇摇欲坠的红色大门“吱呀”一声,闪开了一条小缝。
“我说今日怎么神清气爽,原来是故人到了!”
一个颇为爽朗的声音传来,听这意思,像是早就算到他们会来,
“进去吧。”大狗子难得这么严肃。他示意众人推门进屋。
在踏进月老祠的一瞬间,门突然在身后自己关上了,惊愕之余,屋内的场景更是让大家诧异——
和外面的破烂不堪,这屋内竟是阳光明媚,
整整一处桃花仙境!!好一个绝美世界!
且看——
云归崖,尘归华
三千里桃花不见她!
流水溪畔,清酒拾花
逐水而下,粉漫烟霞!
满眼都是花树,满地皆是繁华。
更有七彩蝴蝶飞舞,孔雀踱步。
岂是一个美字可以形容的!
一时间,大家立在一旁,竟不舍得踏上这花海铺成的世界。
恍惚间,一个清脆响亮的声音响起,“哈哈哈哈,果然是贵客登门!”
话音飘落,见一位长者自桃花溪中走出,一头雪白的长发,雪白的长胡须,连眉毛都是白的,只这人也不知什么品味,一身火红长衫,在这粉色与白色之间颇为显眼。
长者面容可掬,乐呵呵地看着众人,十分慈祥可亲,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亲近。
“你这老头,怎么还是喜欢穿这红红绿绿的颜色,一把年纪了,也不害臊!”不行仿佛很不待见他,闷哼道。
“哈哈哈哈。阿戮,你这一张嘴,这么一说,我就知道你死不了了!”
“放心,看见你,不死也得气死。”不行没好气地瞥了长者一眼。
“我这酒可是等你们好些日子了,当初虚无名说你们很快便会回来,结果,这一等竟是几千年,可着实害苦我这老头咯!”
这红衣老头丝毫不在意不行的话,快步上前,举手投足间尽是一副仙风道骨的做派。
妥妥一位逍遥自在的老神仙也。
两人虽是互相埋汰,可众人听得明白,若不是非常熟悉,关系非同一般,岂能是这般互相打趣。
这语气里不仅没有怨气,反而是朋友之间多年未见的欣喜和欢悦!
见不行虚弱的模样,老头不慌不忙,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来,倒出一粒粉色的药丸,也不管不行愿不愿意,直接按进他嘴里。
这药丸奇香四溢,入口温润,不行顿觉浑身轻松许多,四肢也比之前有力,这才从狴犴背上跳下来,抖了抖身上的毛,果真神清气爽,耳聪目明!
“多谢!”
“哎,你别谢我,我可受不起这个。”老头摆摆手将这瓶子宝贝似的收起来,笑道:“要谢也是谢谢你家虚无名。”
“嗯?”
见不行没懂,老头又道:“自那日后,他用这桃花林为酬劳换取我月老祠的宝贝,就是预测今日你会用着,所以,你要谢就去谢他去。”
“啊!这么漂亮的地方原来是我师父造的!”乞浪在一旁忍不住惊呼道。
“哦?这位小哥是。。。”
“前辈好,家师虚无名!”
“哟。。。你是他徒弟?”老头一听这话,脸顿时笑开了,上前招呼乞浪过来,拉着他的手,瞧了又瞧,看了又看,越看越稀罕,“不错不错,这娃娃长得好,虽说是个凡人,但是这缘分可不浅那!娃娃,你叫什么名字?”
乞浪被这老头夸的有些不好意思,“晚辈乞浪,乞丐的乞,流浪的浪!”
“乞浪?这名儿。。。着实有趣!”
“嘿嘿,这是我师父给我取的!”乞浪挠了挠后脑勺,心里暗道,这长者就是月老?怎么看起来不太像啊。
像是知道乞浪在想什么,老头摸着胡须哈哈笑道:“难怪,这名字也就你师父能取了。”接着又往旁边欠了欠身,“这二位,想必是龙族的公子,这女娃娃。。。”
狴犴化了人形和蒲牢上前恭恭敬敬地施了个礼。
“前辈,您不认得我,我可是听过您大名的,”瑶竹不介意别人不认得自己,她本就性格活泼开朗,此时又见这桃花林美不胜收,心生欢喜,自然对眼前这位慈祥又可爱的老头喜欢的紧。
“哟哟,这小娃娃,生得俊,这嘴也甜。”老头乐得眉开眼笑道,“我瞧你,怕不是个小白兔吧。”
“前辈好眼力,晚辈瑶竹,大泽竹林小白兔子。”
“哦,小兔子,”老头忽然神秘地笑道,“你今儿真来对咯。”
瑶竹闻言,有些不解地问道:“为啥?”
“你且说,我这里叫什么?”
“月老祠啊。”
“那,我是做什么的?”
“您是。。。掌管姻缘,牵红线的呗。”
“。。。”瑶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脸上一红,突然不做声了。
“小丫头,你这根线,着实结实啊,要不要我再给你。。。”老头笑眯眯地看着她,又看看旁边一头雾水的蒲牢,言下之意已经非常明显了。
此时,轻风拂过,众人身边下起了桃花雨,粉色的花瓣在天空漫舞,神雀开屏,彩蝶闪烁,大家皆不自觉地“哇”——
不过,卿城下落不明,若是此刻他也在,那该是怎样的一副画卷。
乞浪便再也无心思欣赏美景,打断众人的感叹,问这老人道:“前辈,您就是月老吗,我朋友被那黑水的鬼给抓去了,您有办法救他吗?还有我不行大哥吃了您家宝贝,是不是就不用去不周山了?”
月老点了点头,算是回应自己的身份。
“傻孩子,先莫担心,吃了药丸只是暂时压住了阿戮修为的消散,但是,足以保他到不周山,至于你那朋友。。。”月老顿了顿,见乞浪愈发焦急,便笑道:“来,诸位还请移步寒舍,总这么站着,岂不是我失礼了?”
众人随月老踏进了这片花海深处。
前方出现一个青石长桌,上面摆着精致的茶具,还有几个酒杯和一个下了一半的棋盘。
也不知这月老整天一个神仙在这里待着,谁会跑来陪他下棋?
似乎看出了众人的疑惑,月老道:“这酒杯和棋盘都是虚无名留下的,他答应老夫会把这盘棋下完,没想到这一等就是这么许多年。”
月老示意众人坐下,大家也不推辞,待坐好,月老给每人倒了一杯茶,才缓缓开口道:“这黑水河,守护不周山这么些年,原本里面住着的是两位神兽,自这将军来了后,山上的那位便将神兽收回了。”
接着,他便讲了一个故事。
一个关于信徒的故事。
原来,这位鬼将军原名鬼泣,已经死了几千年了,因心中执念过深,在地府投不了胎,也沉不进忘川,地君感念他生前战功累累,是位赫赫有名的将军,且深明大义,又是一个痴情人,于是,破天荒的让他来这黑水河,为那位大神看守门户,黑水本就是源于地府忘川,因此,大神并无异议,收回神兽后,鬼泣一住就是这许多年。
地君怕他执念太重,一来不好安抚,二来也不忍这将军过于痛苦,便封了他的记忆,让他可以安心守在这里。
只是,或许鬼泣心中的执念太深,太痴情了,竟还残存一些过去的东西,因此,他记得绾绾的名字,又见卿城容貌和绾绾有几分相似,这才错把卿城当成了绾绾。
但是,很多事情在他脑子里是模糊的,所以偶尔也会出现偏差。
其实,这个鬼泣情绪平时还算稳定,大多数时间都是待在河底发呆,从未出现过今日的状况。
现在可以肯定的是,卿城暂时应该没有威胁,只怕时间久了,被这疯子发现不对头,疯魔起来,伤了小狐狸,也不是不可能。
“那。。。这个绾绾?”瑶竹问道,女孩子嘛,总是对这些感人的爱情故事特别在意,现在已经开始同情这个冷冰冰的鬼将军了。
“绾绾乃鬼泣生前的结发妻子,两人感情非常好,这将军征战沙场,绾绾每日也是忧心忡忡,寝食不安。终于有一日,前线传来鬼泣战亡的消息,这女子听到后,当时就昏死过去了,等她醒来后,在万念俱灰之下,竟不管不顾,一心要跑去战场追随爱人而去,结果,半路上迎面遇见被士兵送回来的鬼泣的棺椁,这姑娘不哭不闹,强行打开棺盖,跳了进去,抚摸着爱人冰冷的脸庞,亲吻着爱人的嘴唇后,用身上藏着的一把匕首自绝身亡,在场的将士,无不震惊感慨。只是不知为何,或许这绾绾见了鬼泣最后一面,了了心愿,便去了地府投胎转世,希望可以来世再续前缘,没想到的是,这鬼泣不知何故,居然没去投胎,而是在世间飘荡,自此,这对苦命鸳鸯几千年竟是从未相见。”
绾绾,我是你的信徒,生生世世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