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不久前,虚无名发现自己的灵气开始消散,他意识到七天之劫快来了,不由得心里焦躁,本来,如果只是他一个人,倒也无所谓,就算黑鸦来,有不行不明在,也未必有事,但是现在加上乞浪和喜子他们,所以他一开始就必须做好打算,以护他们周全。
而就在这时,他突然发觉小朵身上的气息不对,似有生死大难,其实,他完全可以留住小朵,但是他担心的是,自己这几天形同废人,自身难保,如果强行留下这个孩子,反而会弄巧成拙,因此,他将本打算送给徒弟的玉佩给了小朵,那玉佩上留有他下的结界,并且画了护命符咒,那是万年前,他师父的独家秘笈,连黑鸦这样的高手都扛不住。
所以,若玉佩不丢,小朵无论遇到谁,即便遇到的是黑鸦,也不会死,这一劫也或许可以躲过去。
只是,他千算万算没算到,玉佩会丢!!
而如今已成定局,他也无力回天。
小朵虽肉身化去,然魂魄未碎,只是在当时极度恐慌的那一刻,竟全部离体消失,无奈,虚无名只能召来地府两位黑白鬼差,请他们将其魂魄追回,如果时间来得及,小朵便可进入地府投胎转世,而且,他还可以跟地君商量,让小朵投个好人家。
本来这一切都按着计划发展,没曾想,地府那边传来消息,小丫头的魂魄被人劫去,下落不明。
他知道,黑鸦就藏在暗处窥探自己,随时可能蹦出来,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这几个小家伙就会成了他们最大的约束。
最后,百般无奈之下,逼得他不得不走一步险棋。
那就是,他假装身体极度虚弱,比一个凡人还不如。
他明知道黑鸦躲在暗处,所以,他故意支走不行,让大胖狗带着几个孩子去青龙山找老鼻子,有老鼻子在,几个孩子绝对的安全。
其实,他完全可以留下不行,但是,他又担心不行现在的能力根本不是黑鸦的对手,所以,他干脆连不行一起忽悠了。
只不过,唯一的担心,就是死活不愿走的乞浪,虚无名为了护住他,便在黑鸦到来之前又支开乞浪,在酒壶上动了手脚,让这小子没那么快回来。
只有所有的牵绊都不在身边,他才敢放手一搏!万年前的悲剧绝不可以重演!
一切就绪,只等黑鸦!
果然,黑鸦肆无忌惮地进了破庙,看到虚弱不堪的虚无名,便放松了警惕,他认为,虚无名已经是强弩之末,待宰的羔羊,生死就是他一念的事,因此,也并不着急动手,两人就那么你一口,我一口的喝酒聊天,表面上看起来一派兄慈弟孝挺和谐的气氛。
当然,这也给了虚无名喘息的机会,他的法力尽失不假,但是,当年他师父在临死前给了他三颗保命丸。他告诉虚无名,若遇到不可抗力的生死存亡的关头,服一颗,便可以瞬间法力回身,暴涨数倍,保他一命。但是这个药丸有个缺点,就是持续时间不长,而且,药效一过,身体便会极速衰败,危险至极,人不会死,但是也要受到反噬,痛苦难忍。
然而,他心里也清楚,多年未见,黑鸦绝不可能闲着,他一定会找各种方式修炼法力,尤其是金刚经盘更是他的拿手本领,对此,虚无名也不敢托大。
因此,他瞅准机会,速战速决,使诈重创黑鸦,逼黑鸦遁走,就算他不死,一时半会也不会再回来。
他知道自己的便宜徒弟看见他晕倒,肯定会去找不明帮忙,所以,一开始他就让乞浪认识不明,知道不明的存在,并且有意无意的让不明露两手。
最后,他才强撑一口血没喷出,惊走黑鸦,算到徒弟差不多快回来的时候。才放心地晕过去。
“就是这样。。。我说完了。”这人气定神闲地一口气说完,也不管其他一人一狗对他恨得牙痒痒,看他的眼神几乎喷出火来,他就自顾自地边喝酒边哼曲儿——
“清风不负如来意
浮生莫念书中音
每日最恼相思顾
欢快却入了尘因
忧乐难掩儿郎俏
梦里无我也无君
此生。无声。偷得余生
知己。竹音。堪堪一生
我辈乐得自在,乐得逍遥,妙哉!妙哉啊!”
“啪…别唱了!!”不行气得一把掌拍在桌子上,亏得某人眼疾手快,“哎!!!打我可以,打我酒壶不行!”
“哼,再有下次试试!”不行蹭地一下跳出破庙,哼哼唧唧地薅尾巴上的毛,自个儿跟自个儿发狠。
认识虚无名那么多年,这人好酒成性,真是死性不改,永远都是这副吊儿郎当的德行,什么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有时候不行气得真想一口把他吞下去,省得天天跟着穷操心。
“哇。。。。师父,这曲儿挺好听呐!”乞浪扑上去,扒着他师父的手臂,“原来你还有这手!”
“我去,你居然是我的知音?听得懂这曲儿?”
“调调我听得入耳得狠,只是那词儿。。。”乞浪摸了摸后脑勺,讪讪地笑道,“还真懂。”见虚无名嫌弃得扒拉他的手,慌忙补充道,“我就听见什么清风,什么相思,其他的。。。嘿嘿。。。”
“让你好好学认字,你就是不愿意,以后出去也别告诉别人,你是我徒弟,我嫌丢人。”
“师父。。。好师父。。。”乞浪扑上去正欲撒娇卖萌一下。
“哎哎哎。我就这身衣服了,你再给我蹭脏了。”虚无名蹭地跳起来,说真的,他真挺嫌弃他徒弟。
“去去去,你给我弄点吃的来,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饿死我了!”
“师父?您饿了?”一听虚无名想吃东西。这熊孩子眼睛都亮了,赶紧跑出去找不明,毕竟这里也只有番薯玉米可以吃了。
要不说,虚无名抠门呢,得了那么些金子元宝,他居然交给不明,让它的那些老鼠子孙们看着,要不是要买酒,他是根本舍不得拿出来,害得乞浪觉得自己快变成玉米和番薯了,当然,偶尔,遇到他心情好,也会发发善心给他们改善一下伙食。
虽然这非常非常的偶尔,乞浪掰着手指都能数得过来的几回。
看乞浪跑远了,虚无名厚着脸皮溜溜达达地走到不行跟前。
不行哼了一声,把脸往尾巴里一藏,任由他呼噜自己的毛,就是不理他,可他也不在乎,又喝了口酒,自顾自地说:“过阵子,去不周山吧。”
不行冷不丁地打了个激灵,依然没动,只不过从它沉重的呼吸声里,也知道它现在正激动够呛。
“在人间时间长了,自在惯了,我是真喜欢这里,不过你的事我没忘,你再坚持坚持,到了不周山,就好了。”
“到时候,一切交给我,希望他念念往日情分,念念你的好,他若不肯救你,我就缠他,缠到他答应为止。”
听他这絮絮叨叨的,不行再也忍不下去了,腾地转过来,满眼惊讶和复杂地盯着虚无名,冷不丁地突然舔了他一脸口水。
“我去!”虚无名一个没防备,差点歪倒,他伸手抹了一把,笑着说:“用不着这么感动吧,大胖狗。”
说完,这人特别欠揍地蹦起来,一下子窜出老远,拿着酒壶,挑着眉,笑得特别特别得贼。
不行那个气——“又叫我大胖狗!!!!我让你叫——我让你叫!”
呼啦!!
一人一狗在破庙外,一个跑得那个上蹿下跳,另一个追得那个不亦乐乎。
以至于,全员最稳重的小孩抱着番薯,一脸无奈地摇摇头,跟个大人似的叹了叹气,径直绕过他们两个,烧火,做饭。
“噼里啪啦!!”
“叮叮当当!!”
“叽叽咕咕!!”
这一会的功夫,外面好不热闹,破庙四周足足让这俩为老不尊的家伙嚯嚯得惨不忍睹。
“啊!!不行。你咬我!”
“嗷!!!”
“你来真的是吧!”
“嗷。。。。。”
“咱不玩了行不,我没吃饭。打不过你!”
“哇呜!!”
“徒弟…!!浪子!!救命!!!!”
乞浪只当没听见,自己劝自己,自家师父,自家师父!自家狗子,自家狗子!
我没看见,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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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日,虚无名发现乞浪有点不对劲,突然变得特别勤快,早上根本不用不行叫他,自己就一骨碌爬起来,不仅这样,还主动跑去叫不行起来,一起去打水,爬山,摘番薯,回家了,就做饭,准备好酒,再叫他师父起床,吃完饭,教自己写字,更离谱的就是,他居然从哪里捡来个盆,非逼着虚无名洗脸,不洗还不让吃饭!
虚无名各种花式拒绝后,最后在乞浪坚定的目光下,自认为拗不过他,只能由着他。
以至于这几天,他的脸干净到发光,看起来比往日精神了许多。
这天,大中午的,虚无名刚睡醒,(其实,他打算起来继续睡。)就看见自家徒弟,兴高采烈地冲进屋,也不管虚无名是不是躺下了,拉着他就往外跑,那一脸兴奋的汗珠子,让虚无名差点以为这娃捡到金子了。
到了门外,他才发现,这门口上端,就是他之前那个降妖除磨的招牌上面,赫然被人用石头歪歪扭扭刻了三个字——凌云观!
再看乞浪,一双大眼睛激动得发亮,他小心翼翼地看着虚无名,目光里充满了期待和得意。
“我艹!”虚无名冷不丁地拍了下手。
乞浪吓了一跳,以为师父生气了,头一低,脸色登时垮了一半。
却不料,他这个半吊子不正经的师父又是一巴掌拍在的小肩膀上。
“漂亮!!!浪子,你整的?”
“你可别告诉我,这是你刻上去的?”
“啊?”乞浪抬起头,不明所以地看着虚无名。
搞不清楚这人一惊一乍的,究竟什么意思。
“你小子,真。。。。”话音未落,乞浪突然双脚离地,虚无名一把抱起他,“吧唧”对着他腮帮子就是一口,把孩子给亲懵了——“师父。。。?”
“凌云观?哈哈哈哈哈哈,好名字!!”
“师父,下次您说话,能不能别这么大喘气?怪吓人的。”乞浪翻着白眼,嘴里轻轻嘀咕着。
“啊?你说什么?”虚无名咋呼一声,也不管他徒弟听没听见。
“哈哈哈哈,走!!找不明去!”
“啊,找不明干啥?”
“拿钱!”
“拿钱?”
“对。拿钱买肉去!”虚无名扛着乞浪,大步流星地往后山走。
“为啥要买肉?”
“吃啊!傻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