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周止还在睡梦中,身侧的人已经起身,捡起地上的衣服一件一件重新穿回去。
洗漱间传来流水的声音,他才醒来,看了一眼手机,六点半。
一向习惯了睡懒觉的她居然起得比他还早。
他下床去洗漱时,她已经洗漱完毕,也不出去,就抱臂在一旁看着他。
他看她有话要说,快速刷完牙:“有事?”
“林霄的预产期就是这几天。而且,她的身体条件很特殊,按说不应该在临产前大费周章地换医院。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要在这时候来春山医院?”
周止:“张珣介绍来的,听说张珣跟她先生是朋友。”
路辛夷冷笑:“哪种朋友,赌桌上的朋友?”
周止看路辛夷笑得很不简单,又想起昨天下午在电梯里,岳奇峰看路辛夷背影时,那不太干净的眼神。
“你认识岳奇峰?”
路辛夷:“我要是告诉你,他是顾南星的某位前任,你信吗?”
周止擦脸的动作顿了顿,看向路辛夷。
路辛夷耸耸肩,嗯哼了一声。
“我提醒你一句,林霄太出名了,而且她是高龄产妇,又有先天性心脏病和肺动脉高压,她的这一胎,无论去全世界任何一家医院,都是很难顺利生下来的。母子平安的概率很低很低!她这种情况,对任何一家医院来说,都是烫手山芋。事情闹大了,你好不容易帮春山医院续上的这一口气,可能就白白断送了。”
“还有,张珣那个人,没有脑子的。他不是岳奇峰的对手!”
说罢,就要离开。
周止拉住她手臂:“你跟岳奇峰打过交道?”
路辛夷:“在北京见过一面。”
周止:“只是……见过一面?”
单单见一面,就能得出岳奇峰很不简单,张珣不是他对手,这种程度的评价?
路辛夷看他两眼,心底泛起心虚,面上依旧是云淡风轻:“我天生鼻子灵,隔着十万八千里都能闻到人渣的味道。岳奇峰,就是这种极品人渣!”
说着,捏起他脸上的软肉:“所以,我来提醒你,要小心他!你这么聪明的人,凡事都能想到别人前头,我现在提醒你,也不算晚吧。”
周止忽然抓住她手腕:“你昨晚到底怎么了?”
她一脸随意:“我怎么了?”
他想起她昨晚孟浪的样子,呼吸又重了,揽住她的腰,往自己身边轻轻带了带,看入她的眼:“辛夷,你昨晚很不对劲。”
她笑了,笑得很邪恶:“干嘛,只许你们男人主动,女人主动一次,就是有情况?就是不对劲?呵呵……我看你昨晚明明享受得很啊。”
他犹在回味之中,她说罢,便已经推开他,走到休息室门口,忽然又想到什么。
“你在顾南星面前,最好不要提起这个岳奇峰,他们当年分手不太体面,顾南星事业不顺,多少也跟他有关系。不过,这方面你就不需要操心了。他到底现在是春山医院的贵客!还有,顾南星也好,凌霄也罢,他们以后再对你提出些无理的要求,你就拒绝!”
他悻悻道:“玩个牌而已。”
她无情戳破:“呵呵,你难道是为了赢那三千块钱,才跟她打牌的吗?你周院长的时间什么时候这么廉价了?”
“……”
周止嘀咕:“不愧是亲姐妹,一脉相承的嘴毒。”
“你说什么?”
周止微微一笑:“我说路医生真是人美心善,仙女下凡。春山医院何德何能,我周止何德何能!!!”
……
路辛夷回家换了身衣服,回到办公室,发现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岳奇峰。
这么早,医院里人不多,大部分医生还没来上班,岳奇峰等在这里,目的不言而喻。
路辛夷走到办公室门口,打开门。
岳奇峰笑了,几乎是贴着她身体,走了进去。
不远处,一身病号服的苏懈就站在走廊里,冷冷看着这一幕。
岳奇峰进了路辛夷的办公室,忽然将门关上,身体靠着门。
“原来你是顾南星的姐姐,难怪了。还骗我说是顾南星的粉丝。”
路辛夷打开柜子,披上白袍,毫不顾忌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正被人看着。
岳奇峰:“你这种人,居然也能当医生。”
路辛夷扣上纽扣:“你这种人,居然还没被车撞死,被人砍死,被雷劈死。我也很意外啊。”
岳奇峰看着她那张好看的脸孔,犹是心痒,强忍怒火:“你声音怎么了?”
路辛夷淡道:“哦,被人捅了。”
岳奇峰眨了眨眼,毛骨悚然了一下,比起她被人捅了这件事,他更加震撼的是,她居然能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出来。
反而叫人,不寒而栗。
路辛夷看他一眼,注意到他额前刘海下有一块疤,幸灾乐祸道:“你头上的疤怎么回事,不会真被我说着了吧,被人砍了吧?”
说罢,哈哈大笑,笑得实在太欢,咳嗽了两声,赶忙喝了口水。
她忽然问:“张珣给了你多少钱,你要大费周章把你太太弄到春山医院?这种时候她转院,风险很大。我要是你太太,我就去法院起诉你谋财害命!”
岳奇峰脸色一变:“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路辛夷冷笑:“我劝你最好少打春山医院的主意,春山医院姓周,你得罪不起。”
岳奇峰:“你先别管我的事。咱们先说说,你跟我之间的账,怎么算?”
路辛夷一脸天真:“我跟你之间没有账,有本事你就去报警。我路辛夷就在这里,有本事,你放马过来!”
岳奇峰:“你信不信,我可以让春山医院开除你!”
路辛夷噗嗤笑出声来:“张珣跟你说的?你让他过来开除我。我等着。”
岳奇峰气急败坏,就要朝她走过去。
路辛夷低着头,正好在找什么东西,拉开抽屉,突然从抽屉里面拿出一把医用剪刀。
岳奇峰脚步一定,脸色大变。
路辛夷:“奇怪,哪去了?”
她又在抽屉里找了找,又找出一把锋利的手术刀,手指在锋刃上划了划,摇摇头,不太满意,又找了找,找到一把水果刀,还是摇头。
这些被她嫌弃的工具,都被她随意丢在桌子上,每一下,都砸出哐当一声。
医用剪刀,手术刀,水果刀,镊子……
每一声,都仿佛砸在岳奇峰心中,心脏也跟着她的动作,一下一下的。
怪渗人的。
她又拉开另一个抽屉,没有拿出任何东西,手在抽屉里翻了翻,抽屉里发出各种医疗工具碰撞的声音。
只是听声音,也能听得出来,那只抽屉里也装满了“凶器”
这哪是看诊的地方,根本就是个武器库!
岳奇峰动了动脖子,脖子有点凉。
“我想起来了,自从被人捅过,我就喜欢随身携带点防身的东西。在我身上!我这记性真是……”
她把手伸进白袍下的裤子口袋里,掏出来什么东西,是一把很精巧的折叠刀,比医用手术刀更小巧一点。
她手指灵活,稍微动了动,亮出锋刃,微微一笑。
岳奇峰看着锋刃后她的笑,只觉得心惊肉跳,目光看向别处,突然拿出手机,做出忙碌的样子:“我还有点事,改天再找你算账!”
走廊里,苏懈拿着一份杂志,无聊地翻看,目光不时盯着路辛夷办公室门口,他看了一眼时间,两人独处的时间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他有些坐不住,正要起身走过去看看,刚站起来,忽然看见岳奇峰一副见了鬼的样子,从路辛夷办公室出来了。
岳奇峰从苏懈身边经过时,苏懈很自然地拿着杂志挡住了自己的脸。
待岳奇峰走远后,苏懈看了一眼路辛夷办公室的方向,定了两秒,转身回了住院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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