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如今大房二房没有儿子,以云苍国当下的思想,这就是绝户的命!黄静秋的外祖一家就是最好的例子。
况且就算闺女外嫁,可没有兄弟们撑腰,那就是任人宰割的下场,被婆家欺辱得再惨也只能忍气吞声!
所以,凭宋大山夫妇和宋大江夫妇的性格,不管是为了老宋家,还是自己的女儿,他们都会对侄子好。
纵然三房不答应过继,大房二房也没办法,别以为三房儿子多,分家了就会怕,那不存在的。
他们三弟宋大金,可是全家身体最健全、最健壮,也是最有文化和头脑的男人!
家里为啥有那么多银子给宋大江娶媳妇儿?
二十两聘礼,这都能娶镇上商户的女儿,或者是秀才的女儿了!
可就因为宋大江看中了赵小翠,作为弟弟的宋大金二话不说,就把自己攒了多年的银子拿给他娘,让娘把这个银子作为二哥的聘礼。
银子又是哪儿来的?
这要说到老宋家的一个传统:除了种地所得,凡是打猎或者自己干其它活换来的银子,都能自己私藏,这就是三个儿子的“媳妇本”。
而宋大金呢,从小就身手灵活头脑灵活,同样是跟着爹学打猎,哥哥们还只会用蛮力的时候,六岁的他就已经会做陷阱了。
于是,才六岁的宋大金,就猎到了一只兔子,卖了点小钱。
之后还是崽子的宋大金,便用这样的方式源源不断地获取猎物。
有时候运气好,还能捡到颇为值钱的草药。
待长大了一些,他的个子和力气都跟上了,就智取和强攻并用。
十岁那年,宋大金猎到了一头大野猪——而且是他独自狩猎!
四年下来,光是宋大金自己捡草药加打猎卖得的钱,都有七八两银子了。
到了十二岁,宋大金又想出新的挣钱法子:抄书!
那时他已跟着姜先生读了五年书,字也写得好,便去镇上找了一个抄书的活计,每隔五日拿一些书回来抄。
最开始他的字只能卖到一文钱抄十页。
慢慢的,涨到了一文钱一页书。
而他每日都要抄个十几二十页。
等到了十六岁,情窦初开的少年意识到自己在偷偷暗恋先生家的女儿,便开始计划要攒媳妇本了。
嫌抄书来钱慢,他又干起了老本行:上山打猎!
那一年,村里流传着一个笑话:山上的猎都被宋大金打光了。
在宋大金的频繁出没下,能看到野兽的概率越来越低,不得已他只好往更深的地方走去,每次都不会空手而归。
不过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虽然宋大金打到的猎物不少,但也可能是因为他猎取的野兽太多,搞得山上的狼群都找不到食物了,于是狼群偷偷摸摸盯上了他。
一天晚上,宋大金下山时遇上了狼群。
等到担心小儿子的宋老头,带着大山大江还有村里十来个爷们循声找来时,发现地上躺了七八头狼,而十七岁的宋大金则站在一棵大树上,举着弓箭和狼王对峙。
见到有那么多人来,狼王不甘心地嚎叫一声,带着剩下的狼转身钻入了树林。
自那以后,宋老头都不准三儿子上山了。
凡是老猎户都知道,打猎时有几种野兽是不能得罪的,其中就有狼。
狼这玩意很记仇,那一晚宋大金杀死了那么多狼,已经被狼群记恨。
如果他再上山,肯定还会遭到狼群的埋伏。
而且若是惹急了狼群,那么狼群极有可能在半夜下山偷袭家畜,乃至咬伤村民。
为了安全起见,宋大金只能减少上山的次数,就算是上了山,也只能在外围活动。
正因如此,后来宋大金才没法像以前那样大肆赚钱。
就连抄书这个活计,也随着镇上那名附庸风雅的商户搬离,而成为了过去式。
但就算如此,宋大金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
这些年,宋大金虽然只能种地,但是他靠着从前攒下的书本,每日都有读书练字。
家里人都知道,宋大金心里还有一个打算:科考!
他本想今年秋季参加秋闱,但在科考之前,就被征兵了……
仅凭这位三弟的为人,当哥哥的就不可能看着他的儿子饿死不是?
所以姜荼肯答应过继儿子,纯粹是因为一家人感情好,且她心中深知生不出儿子,两位嫂嫂内心压力有多大,她不想嫂嫂们痛苦,更不希望哥哥们在外面被人骂“死绝户”。
在姜荼看来,只要一家人不分开,劲往一处使,那么就不必分你我分的那么清楚。
反正不管儿子是否过继给哥哥嫂嫂,那都是她生出来的孩子,是她的骨肉!
她一样会掏心掏肺地疼爱,尽心尽力地教导!
于是,宋大山、宋大江,周氏和赵氏,都能感觉得出姜荼在这事上的真心,自然也就十分感动。
内心认可了姜荼又感激于她,平时爹娘偏心也理所当然地接受。
但任何事情都是有限度的。
姜荼不能无限透支哥哥嫂嫂们的耐心和包容。
她必须要让哥哥嫂嫂们感受到,爹娘对他们也一样是重视的。
否则时间久了,哥哥嫂嫂或许不会抱怨,但他们会不快乐,会压抑。
那样一个家只有姜荼一人快乐,又有什么意义?
而此刻,宋大山等人的反应,也证明了姜荼的决定很正确。
周氏总结道:“也就是说,咱们的口风要紧,千万不能跟外人提起这事儿。”
赵氏慎重地说:“我知道了,以后这件事我一个字都不会再提!为了避免发生意外,就算是回娘家,我也不会在娘家留宿了!”
——她也知道自己有说梦话的毛病,这是她能想到的最直接有效的办法。
宋大江在爹娘的目光下,怪叫道:“爹,娘,你们看我干啥啊?我保证我这嘴巴比拿线缝上的还紧!”
至于宋大山,那就更不用说了,他本身是个不喜欢多嘴的人,记性也不好,只要给他安排事情忙起来,估计过几天他就把这事抛到脑后了。
反正那些银票他也没见着,时间一长,别说是自家卖了一万两这码事,估计连方公子是哪位,他都说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