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清端了茶水上来:“请慢用。”
孙先生颔首致谢。
等水清退下,萧宁珺才问:“孙先生还有什么吩咐?”
“郡主不必如此,”他温和说道:“我这趟前来,主要是因我妹妹。”
他的声音带着几丝哽咽:“我很想见一见她,郡主,可以让我见一见吗??”
萧宁珺怔住。看着他,随即叹气,犹豫良久,最终点头:“好,我待会儿送一封信给芳语,愿不愿意见你,就是她的事情了。”
孙先生激动起来,双目湿润。
萧宁珺提笔,给孙芳语写了封信,见或不见,在于她。
她写好信,叫来水清拿去寄信。
而另外一边。
孙芳语收到信,很痛苦的捂住脸颊。
她哭了许久,最终咬牙,决定赴约。
靖安侯府。
孙先生有些局促不安的坐着。
近乡情怯,大约跟他如今的心情一样。
他很怕,怕妹妹不肯再认他这个哥哥。
萧宁珺坐在屋子里看书。
听丫鬟禀报说孙芳语来了,萧宁玉放下手里的书册,神色平静:“让她进来吧。”
片刻功夫后,孙芳语进来。
她一身湖蓝色长裙,梳着简单的发髻,素颜朝天。
她看向萧宁珺,张了张嘴,艰涩说:“郡主。”
“坐吧,”萧宁珺抬手示意她坐下。
孙芳语沉默的坐到她对面,低着头没说话。
孙先生有些激动的站起身:“妹妹。你终于肯见我了??”
孙芳语依旧没有反应。
孙先生有些急了,他又唤了一声妹妹,见孙芳语仍旧垂眸不语,他转向萧宁珺:“郡主……”
“我明白。”萧宁珺摆摆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她扭头与孙芳语说:“这件事不怪你,你也是受害者。”
闻言,孙芳语猛地抬起头看向萧宁珺:“您、您是什么意思?”
萧宁珺含笑:“没什么。”
“……”孙芳语怔忪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渐渐红了眼眶。
“郡主,我该原谅他吗???他好好的长大,我却要入青楼受辱,若不是郡主救我,怕我已经成了红颜枯骨。”
她泣不成声。
她真的很恨,恨自己的命运为何要这般坎坷曲折。
她什么都没做错,为何会遭遇这样的惨剧?
她不甘心!
她实在是不想原谅孙先生。
萧宁珺望着她,轻声劝解:“我也不是要劝你,我只是把你叫过来,愿不愿意原谅,那是你的事情。”
“我知道,”孙芳语抹掉泪水,怔了许久,慢慢垂眸,掩饰了眼底复杂神色。
孙先生在一旁不敢说话,这才小心翼翼道:“妹妹。我不知道你受了那么多苦,若早知道……早知道……”
“早知道怎样?”孙芳语冷漠打断他:“你从始至终也没想过去救我不是吗?”
“我——”孙先生哑然。
他知道孙芳语说的是实话,可他也是没有办法。
“妹妹……”他喃喃喊着,眼底流露出浓郁的哀求之色。
萧宁珺叹口气:“我先出去了,你们聊吧。”
她走出房间,留下二人。
她在门口停顿片刻,便回到自己院中。
“姑娘,那是孙姑娘的哥哥,孙姑娘会原谅他吗?”水清也知道孙芳语的身世,有些好奇的问道。
萧宁珺坐到榻上,伸出脚踢了踢脚凳:“你猜。”
“不能吧?”水清摇摇头,不太相信:“他们俩关系那么僵硬,怎么可能呢?”
萧宁珺抿唇笑了:“这是他们兄妹之间的事,我怎么会知晓。你别管那么多。”
她闭上眼睛假寐休息。
过了大约两炷香的功夫,孙先生浑浑噩噩的出来了,他向萧宁珺告辞之后,就离开了靖安侯府。
萧宁珺亲自将他送到门口。
“孙姑娘。”她忽然出声叫住孙芳语。
孙芳语愣住,诧异回头:“郡主?”
“其实你不用担心,”萧宁珺微微笑着:“他会理解你的。”
孙芳语不解。
她不明白,她和孙先生之间的恩怨,萧宁珺为什么会知道?
萧宁珺似乎猜透了她的想法,解释道:“你不用觉得疑惑。其实,是我找人查了你的资料。”
她说完,淡笑了下。
孙芳语怔了怔,旋即垂眸,没有说话。
萧宁珺也不逼迫她,只缓缓道:“你们兄妹十余年未见,想来心里也是惦记着彼此的。我虽然不知你们之间究竟是怎样的纠葛,但我希望你们能够化干戈为玉帛。”
说罢,她便转过身往里面走。
直到看着萧宁珺消失不见了踪影,孙芳语还站在门口。
半晌之后,她突然扬高了声调:“郡主!”
她的声音传出老远。
萧宁珺脚步微顿。
孙芳语紧跟着追上去,追到门外时候,她停下脚步,仰头望着萧宁珺,郑重说:“郡主,我虽然暂时不想原谅他,但我知道,郡主需要他打探端王府的消息,所以,我就没有把话说死。”
说罢,她深吸口气,坚定道:“郡主,您对我有再造之恩,我一直不知道如何报答您的恩情。现在,我愿意帮助您。”
萧宁珺挑眉看她:“你确定?”
孙芳语重重点头:“确定!”
萧宁珺笑了下:“很好。既然如此,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孙芳语笑了笑,没有说话。
她回头望了一眼靖安侯府的匾额,毅然转身,快步离开了。
翌日,萧宁珺照例起床吃饭。
用过膳食,换上宫装,乘轿前往皇宫。
今日,她还是要照常给皇帝请脉诊治。
到了养德殿门口,正巧碰到皇帝的贴身内侍德海迎出来。
“奴才见过慧仪郡主。”
萧宁珺颔首浅笑:“免礼。”
“郡主快请进吧。”德海侧开身子,引导萧宁珺往内室走去。
萧宁珺迈步而入,刚踏入内室,就听到一个温柔的女声响起:“臣妾来喂皇上。”
萧宁珺停下脚步,抬头望去。
只见皇帝半躺在御案前,脸色好了许多。
旁边玉才人正弯腰喂他喝汤药,动作轻柔。
看到她进来,皇帝招招手,示意她近前。
萧宁珺依言走过去,福身行礼后,方才在御案旁边坐下来,低声唤了声“陛下”,又同玉才人道:“辛苦娘娘了。”
玉才人莞尔一笑,并不搭腔。
皇帝则指着玉才人说:“朕最近胃口不佳,玉才人每日都要亲自熬煮燕窝粥给朕,你看看,朕是不是胖了些?”
萧宁珺仔细瞧去,果然瞧见皇帝圆润了几分,显然是精心养护所致,当下便笑了,道:“玉才人对陛下忠心耿耿,陛下龙体康健,自然是喜事。”
皇帝哈哈大笑:“你啊,就会哄朕欢心。”
他说着,冲玉才人道:“行啦,放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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