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银河高悬,繁星满天。
硕大的红鸾帐床上,苏若和苏衿已恬然入睡。
而在床榻一角,一片肌肤白皙如玉,一头青丝随风轻舞,两具妙人儿缠绵在一起,宛如大海中游弋的一叶扁舟,随着海浪翻滚而上下颠簸。
陈三两涨红了脸庞。
白姑娘紧咬着贝齿。
两人都努力的不发出一点声音,连出来觅食的老鼠都得直呼一声厉害。
“白丫头,不行了,给我留点力气……”
“种上了吗……”
“差不多……”
“陈大侠,你到底行不行,不行我可换人了啊……”
“草……”
这话谁能忍得了,陈三两只得绷紧双腿,又是一番埋头耕耘,直至白姑娘彻底绵软在床头,这场酣畅淋漓的大战才宣告结束。
“小样,老子睡不服你!”
陈三两骄傲地挺了挺腰杆,好似在宣扬着自己的战绩,然后贴心地帮白姑娘穿好凉裙,自己也穿好衣衫,借着朦胧月色跃入了夜空。
目标,凤鸾宫。
咚——咚——铛!
巡更的宦官照常敲打着木柝和铜锣,一声声的报更声回荡在寂寥的皇宫里:“万物更始,海晏河清,日新,丑时!”
陈三两小心翼翼地飞跃在宫殿之间,蹬萍渡水的轻功,让他的脚步之声微乎其微,彷如一枚初秋黄叶落在瓦片。
凤鸾宫内,火光漫天。
陈三两躲在屋檐上小心窥视,数十位精壮猛男,人人手持着火把,围观在一个铁栅栏的四周,挥舞着拳头大声的加油助威。
“刁大壮,上啊!”
“刁大壮,绕到后面去,顶它,顶它!”
“对,薅它尾巴,提起来,提起来,用点力啊!”
“你行不行,不行换人了啊,你得架起它的后腿来!”
“嗷呜!”
随着一声凄惨至极的狼嚎声划破夜空,周围一圈精壮猛男也好似魔怔了一般,学着野狼的嚎叫声跟着引颈长啸:“嗷呜~~嗷~嗷呜~~”
“……”
陈三两都看懵了,这是什么祭祀仪式?
一直到铁栅栏里渐渐没了声响,“仪式”也似乎已趋于尾声,一圈精壮猛男三三两两的散去,只剩下刁大壮艰难的从狼身上爬下来。
他回头望了一眼濒死的母狼,脸上流淌着两行屈辱的热泪。
长孙无忧,我日你八辈祖宗!
……
陈三两怕打草惊蛇,又潜藏了半个时辰,等到各屋中的烛火吹灭,他才蹑手蹑脚地跃下了屋檐。
空气中飘荡着浓浓的血腥味,脚下还流淌着几道蜿蜒的血流。
陈三两鼻翼轻嗅。
血腥中似乎还掺杂着几分淡淡的药香,闻在鼻尖,嗅入心肺,一股暴躁的情绪弥漫而起,导致下腹某物似还蠢蠢欲动。
“媚药!”
陈三两瞬时警觉,用衣袖捂住口鼻。
凤鸾宫中屋舍很杂,正殿、偏殿、寝殿、耳房、暖阁……几乎都睡着精壮猛男,陈三两循着那一缕药香,绕过穿堂走入后院。
宫殿后院本是宫女之居所,却燃着几盏宫灯,在窗纸上倒影着几个穿着道袍的身影,隐隐似有少司琅之身形。
陈三两忍不住握住了腰间剑柄。
若非还谨记着白姑娘的计划,此时他真想一剑取了那狗东西的性命。
趋于自然性死亡……
那就不能行暗杀之术,得从他的生活习惯里着手,让他死得悄无声息,死得引不起任何人的怀疑。
陈三两本想凑近继续观察,谁知脚下竟不慎踩断了一根枯枝。
“咔嚓”一声。
房中几名道人陡然警觉,持着银丝拂尘立刻窜了出来,身上鼓动着一层冰冷的杀气,看模样个个都非良善之辈。
“玄天宗,贯通境!”
陈三两一眼便瞧出几人的师承和武道修为,不敢鲁莽大意,快速闪进一侧假山的阴影里,屏气凝息,伺机而动。
却不承想,假山里砌着一个铁笼,笼内正关着一只大黄狗。
大黄狗看到生人,张嘴便要狂吠。
“嘘!”
陈三两眼疾手快,一把攥住了狗嘴,同时食指竖在唇边做了个禁声手势。
“呜呜呜……”
大黄狗似有些灵智,竟缓缓地点了点狗头。
陈三两愣了愣。
“国师,门外何人?”
这时,少司琅穿着一身淡金色蟒袍,擦着额头汗珠,慢步走出来询问。
几名道人冷眼扫视了一圈,双眸如鹰隼一般掠过角角落落,摇头桀桀笑道:“看来又是老鸹作祟,等再养几日,定将它们全杀了做汤喝!”
“嘠!嘠!嘠!”
树梢几只老鸹,正巧应声叫了几啼。
“走,继续炼丹!”
少司琅吆喝了一声,几名道人随即收敛杀气,甩着拂尘重新走回屋里。
炼丹?
陈三两眼角微微一眯,脑中回想师尊曾经说过,玄天宗传承于大乾方士一脉,宗门中最擅长的便是炼制各类丹药。
譬如上一任的大夏国主,听说就是死于玄天宗进奉的红丸。
莫非这少司琅也痴迷那炼丹之道?
想想也极有可能。
不然凭他那单薄的小身体,若不服用丹药辅助,如何能满足凤鸾宫里这么些个精壮猛男的日夜索取?
“呜呜呜……”
这时,大黄狗发出一点声响,打断了陈三两的思路。
陈三两赶紧松开手掌,大黄狗这才呼吸通畅,吐着一条狗舌头,眨巴着两只黑漆漆的眼睛,饶有兴趣的上下扫视着面前的生人。
“嗯?”
陈三两暗暗吃惊,不知怎的,他竟感觉这狗似有一些人性。
“你是这宫中的看门犬?”陈三两试探询问,其实当这话说出口,他就已有一种荒诞之感。
“汪汪!”
谁知大黄狗竟似听懂了,悄悄叫了两声,还摇了摇头。
“那你为何会被锁在这里?”
“汪汪(试药)!”
“……”
这一瞬间,陈三两眼珠瞪得溜圆,难以置信地盯着大黄狗的眼睛,又掏了掏自己的耳洞,几乎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大黄狗也恍然发觉,面前这人类似乎能跟它无障碍沟通,立刻欢喜地摇着尾巴,嘴中轻声狗叫:“汪汪汪……”
这听在陈三两耳中,却变成了一句:“嘿,人类,交个朋友怎样?”
“……”
陈三两不敢相信,便试探性地向它伸出了右手。
大黄狗竟也跟着伸出右手,轻轻地放在陈三两的掌中,一边上下晃动,一边继续轻声狗叫:“汪汪汪……”
而听在陈三两的耳中,赫然是:“好朋友,一起走,我有肉,你有酒,拉个钩,不放手,咱俩永远都是一对好朋友……”
卧槽。
陈三两禁不住惶惶退步。
虽说世间之大无奇不有,但当亲眼看到一只狗对着你唱童谣时,就是再有胆色的人,也禁不住汗毛直竖,脊背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