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暮暮的声音像是要被风吹散，但我还是听了个清楚。
我的身体变得僵硬，过了很久，才缓缓开口：“我不是，我是姜禾的女儿。”
林暮暮笑了笑，“我知道呀！我就是怀疑……可能我就是姜禾也说不定。可是我做过我自己和你的基因鉴定，我们不是母女。
“我叫林暮暮，可我每次看到姜枝，看到那个顾景渊，总觉得特别生气，好像他们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我讨厌姜家人，讨厌顾家人，但我又很喜欢你，真奇怪……”
我吸了吸鼻子，“你不要再去调查了，既然我们不是母女，那你肯定就不是姜禾了。姜禾那么惨，你不要成为姜禾。”
林暮暮轻声叹气，“我不是要成为姜禾，我只是想要保护你。路朝朝，你不应该这么活着。你才六岁，你应该当个快乐的小朋友。”
我低头盯着自己干瘦弱小的双手。
我要成为什么样的人，不是我能选择的。
“朝朝！”
干妈的声音传来。
她急匆匆地跑过来，将我将花坛上拉起来，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确认我没有受伤之后，才放下心来。
“你怎么跑出来了？担心死我了！”
又转头，对林暮暮道谢，“林小姐，真是谢谢你了。”
林暮暮也站起来，摇了摇头，伸手将掌心搭在我的头顶上。
“跟你干妈回去吧，我也该回家了。”
我点点头，跟着干妈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林暮暮。”
“诶！”
林暮暮笑着朝我招手。
我说：“你永远都不要想起以前的那些事。”
林暮暮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没有回应我，“走吧！”
干妈牵着我的手，往医院走。
路上，她问我，“你怎么又和林小姐聊到一块儿去了？刚刚我们一直在找你，要不是林小姐给我发消息，我还不知道你在外面呢！”
我沉默不语。
干妈等了一会儿，轻声叹气，“是不是外婆和你说了什么，让你不高兴了？”
我的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闷声道：“干妈为什么从来没有说过，外婆对我妈妈也不好。”
干妈抱怨过顾景渊，抱怨过姜枝，也抱怨过姜家人。
说他们虐待姜禾，欺负姜禾。
但从来没有提过，外婆也曾经是他们当中的一员。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外婆也有外婆的苦衷 。”
“可是她不要我妈妈！”
我对外婆有怨气。
干妈停下来，在路灯下蹲下身，和我平视。
“朝朝，你知道外婆以前是干什么的吗？一个在市场卖鱼的寡妇，哪怕每天不睡觉地干活，能提供给女儿的条件也是有限的。
“姜禾从小在姜家长大，在外婆眼里，哪怕姜家对她再严苛，只要能享受这样的好生活，也是值得的。她只是害怕，姜禾跟着她，会变成另一个姜枝。”
“外婆做错了事，但她不是坏人。那时候，谁也不知道姜禾受过什么苦。我们都只能从自己的视野和认知里，做出我们自己认为有利的判断。”
干妈把我当成一个大人在沟通。
“那她为什么不问？她为什么不问姜禾，姜禾愿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