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和亲之事姬元义顿时变了脸色,他脑中思索,现如今蛮族势大,但初春却也是他们牛羊马匹繁衍的季节,自然不愿意再起战事。
大夏每一次退让,就要赔上许多财货,将这头饿狼养的愈发强壮,如今两国休战,可不就得要些好处,按他们的尿性,能羞辱大夏皇室的,除了金钱,就剩女人了。
陛下膝下几个公主太小,年龄合适的皇室贵女就只有陛下侄女的昭阳郡主,其母常婉公主,是启帝的胞妹,深得老皇帝宠爱。
常婉公主成人后下嫁贫家子,生下昭阳就撒手人寰,驸马心伤归隐山林,留下昭阳郡主,独自在皇宫长大。
以前提起昭阳郡主,最多的就是,她对师弟谢安情根深种,逼的谢安挂官而去远离康健,时隔一年之久,如今再次听闻昭阳名号,没想到却是这个消息。
姬元义虽然对皇家子女都没什么好印象,但是国贫积弱难反,如今还要用女子去填补,这让他郁气上涌,心如火烧。
他沉下眉,再也没了以往漫不经心的样子,薄唇轻抿,想说些什么,却如同被封住嘴,半点声音都发不出。
李游此刻也默不作声,昭阳郡主是他的堂妹,且也算是看着小丫头长大。
虽然脾气急躁了些,但终究是个鲜活的女娘,他心中不忍,绛紫色蟒袍下抓着茶盏的手指,隐隐发白。
过了许久,雅间里幽幽传来一声叹息,姬元义语气艰涩的问道:“朝中大夫怎么说?”
“这是他们讨论许久,最好的结果了。”李游似也是无力,卜羽见气氛不对,早早就退至外间守住门口。
“那蛮族使者态度倨傲,说是可用郡主换一城,那云中郡早年被他们占据时,烧的不成样子,如今城中人口十不存一,他们要退走,还要摆我们一道。”
“欺人太甚!”李游把手中茶盏撂在脚边。
姬元义,豁然起身,心中怒意喷薄而出:“那群尸位素餐,国之蛀虫,身居庙堂,不能为国之助力,如今却要用女子去换得一时安枕,相鼠有齿,人而无止.......”
姬元义一顿输出,骂了半个时辰都不带重样的。
李游抹了把脸上的唾沫星子,心中暗道,怪不得姬家没有举荐这个堂哥入朝为官,就这喷人的能力,不做谏臣可惜了。
但转念一想皇帝叔父那个小心眼,算了吧,骂一次能忍,次数多了定然是记在心里不知要如何报复呢!
姬家众人深以为然,为了大家的小命着想,姬元义当个狂生也挺好。
当狂生也就在会稽发发疯,出了事情他们也能兜住,但若在康健惹到那些皇亲国戚,就算他姬家再底蕴深厚也不一定能摆平。
姬元义本人有才却也心高气傲,对于做官是没什么欲望的,朝中贪腐成风,下面官吏也有样学样,走在街上睁眼闭眼看到的就是麻木和绝望。
他觉的没意思极了,只能退而求其次,转头追求琴道,吟诗作曲,游历江湖。
和他一般想法的人不在少数,社会风气如此,大家做官不开心了就挂印而去,归隐山林人都找不到。
但是皇帝却没什么办法,人家又没有犯法,这时候做官,都讲究你情我愿,皇权虽然强盛,但前提是得到各大氏族的拥护,皇族势弱,就得手段柔和,要不史书上满篇都写着前车之鉴。
这时候的文人还是很有骨气的,不是怜悯谁,而是送女子去和亲,是对夏国所有人的侮辱,就如同和邻居打架打输了,结果你爹要把你妹送过去给人当女婢,你气不气。
以前两国邦交,都是送皇子去当质子,不知从何时起,皇帝的女儿们代替了儿子,地位更低不说,送的多了也更不值钱。
“你我两家的商路不说,就是那云中城,我们也必须收回来!若能抢在谈判之前把蛮子打出去,那就不必有人去和亲了。”
姬元义狐疑的看向李游:“万一夺城失败还激怒了蛮子呢?”他对打仗不熟悉,但也知道,想要夺回一个城池定然不是嘴上说的轻而易举。
“咳,其实这次我是代表禹王来说项的,希望关陇地区的氏族联合起来,有钱的出钱,有粮的出粮,趁着蛮子放松警惕,打了漂亮仗,好灭了他们的气焰。”
“拓跋一族狼子野心,就算这次满足了他们,等到明年他们也会卷土重来。”这次几家联合启帝也是默许的,主要是国库空虚,看士大夫们天天在朝中吵嘴,也是心烦。
关陇地区氏族大片的土地紧挨着北边,这蛮族入侵他们名下产业受损搞的他们也难受,如今禹王牵头,自然也想把蛮人赶走,还北地一片清明。
姬元义不解:“那这与西北商道有何关系?据我所知,那西北商道被旧金截断,那蛮人虽然与旧金也是敌人,但旧金本就元气大伤更不会主动招惹蛮子。”
“他们不敢招惹蛮子,但不代表蛮子不想霸占商道啊!”李游勾起嘴角:“几年前,旧金没衰败之前,哪年不与蛮子打几场。”
那时候大夏国强,只要坐等他们两家打完,自己坐收渔翁之利,但旧金衰退之后,启帝重文抑武,蛮子没了金人的牵制,拓跋宏一家独大,成了北地祸源。
“金人之所以能扼守商道,皆是因为地利之便,东起乌鞘岭,西至星星峡,其水草丰茂,适合养马,对于北方的拓跋部也可依仗天险抵御。”
“如今拓跋部内,老单于快要不行了,几个儿子蠢蠢欲动,王弟们也虎视眈眈。他的王弟拓跋烈,就驻扎在铜关附近,明显觊觎西北商道。”
李游声音低沉,这些都是密事,要说服姬元义,得姬家助力,他的任务就完成一半了。
姬家在北方实力不是最强,但是因为其特殊性,号召力非同凡响,像这种关乎与家国危局的大事,只要姬家肯为他们站台,那事情就成功一大半。
至于谢家女君手中船队,那些三瓜两枣,纯粹就是个添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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