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虞多水道,乌篷船行在江南水乡,花红胜火,水绿如蓝。
她们在上虞的别庄休憩了几日,几个小女娘便央着谢娴带他们出来逛逛。
谢娴无法,既然出来旅游自然不能在房间里躺着,她上辈子是北方人。
这边湿冷的空气,让她实实在在的的感受到了从里到外的冷。叮嘱众人揣好汤婆子,这边天气虽然不算太冷,但在谢娴心里只有干燥的棉布衣服能抵挡一二。
但看街上的百姓,比起北地完全是不同的精神风貌。
坐在船头,谢娴只觉的周身雾气蒙蒙,身上的衣服都湿重了几分。
乌篷船行过一个小镇,“阿姐,你看那边?”谢敏烟面露惊奇之色。
顺着她指的方向,那是一处开阔水面,一艘艘小船满载着瓜果,绿菜,菱角鱼获,飘在水道一侧,来往的船只偶尔停下,双方交易各取所需,俨然一处水上的小型集市。
来往的小船,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谢娴无奈一笑,很好,一句都听不懂。
除却水绿的望不见底,但东西倒是琳琅满目。众女郎饶有兴致的看着,好些东西她们不认得,谢娴仔细辨认,连蒙带猜。
船夫的小女儿渔娘是个十三岁的小丫头,脸红红的上前几步,轻声道:“各位娘子可有看上什么要买的,说与我便是。”
导游终于出现,谢娴松了口气,经过小丫头的推荐,众人买了几样没吃过的零食。
这边天气多变,本来还打算去游湖的,但是船走到一半下起雨来,雨幕中的江南水乡,尽显诗情画意的模样。
待到中午才在一个小镇上找到个吃饭的地方。
仰头看了看二层高的酒楼,门前的酒旗湿漉漉的垂下,真真儿的一点风都没有。
抛开湿冷空气黏腻的体感,景色当真不错,但看多了就犯困,谢娴刚才差点在船舱里睡了过去,她们十几个女郎,小点的茶肆都坐不下的,一下船便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渔娘被谢娴拉着当翻译,他爹守在船上,据说这家是镇上最好的酒楼。
谢娴慢悠悠的走在前面,她换下了黑色的武袍,白色的棉布底衫外套了件酱红色的外袍,下面是红黑相间的折裥裙。比起周遭的淡雅精致,多了几分凌厉。
高挑的女郎懒洋洋的扫了一眼酒楼大堂,众人顿时一静,好凌厉的气势,谢家众女一看就是北方人。
掌柜的迎了上来,“客官几位?”
“十二人,有雅间吗?”青黛问道。
掌柜眼睛一亮,大主顾,连连点头:“有有的!楼上雅间十二位。”
谢娴没有说话,抬脚向上走去。
待她们一走,大堂顿时热闹起来。
“这是哪里来的女娘,好凶哦!”说话人目露兴奋之色,实在是刚才谢娴脸上的表情,感觉就不好惹。
南地的姑娘大多都是甜妹,就如同渔娘,说话软软糯糯,身形娇小,让人很有保护欲。
但她们谢家几个女娘,就是明艳大方型的,她们一进来对众人的视线不以为意,而且出门也不带维帽。
哪像这边的稍微有些身家的富家女,基本很难在街上见到。
本来一个女郎带着自家姐妹出门逛街就挺奇怪的,但放到谢娴身上却毫无违和感。
谢家众女郎的理所应当,出于对谢娴的信任。但谢娴也并未托大,这么多姐妹她一个人自然护不住。
透过二楼的窗户往下看去,就在街角的不远处,另外一条小船上下来六个汉子,那为首的精瘦男人似有所觉的抬头,压低斗笠,向着谢娴点点头。
谢娴嘴角微翘,乌奴还是这么谨慎,这次出门走水路跟在身边的护卫由乌奴带队,但因为发生水匪之事,八槽舰船需要主事人,乌奴就带队留在海上。
而谢娴身边不能没有人跟着,于是就近传消息到密羽卫,两天后乌奴带着雷五便来拜见。谢娴有些惊讶,雷五叔只在她刚穿来的时候见过一面,却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
“刑君的分筋挫骨法,效果不错,还有上次的水滴石穿.......”雷五叔虽然是密羽卫的负责人,但私底下的兴趣爱好就是研究,审讯,怎么让人乖乖开口。
谢娴抽抽嘴角,背后疯狂吐槽,自己是个优雅淑女,对于刑君的业务真的不太熟啊!
看了全程的青黛表示,啊对对对对,你就只会亿点点罢了。
那个提出科学分类,提出精神折磨和肉体折磨,外加心理暗示三大纲要,让密羽卫众人,差点拜为祖师爷的不是她家娘子。
和雷五叔待了一天,谢娴感觉自己被掏空,她把前世能想到刑侦片全都搜刮干净,这才让其心满意足的走了。
至此谢娴得到黑石卫和密羽卫,两大势力同时效忠,她的刑君位名副其实。
若是锁老在此,定要老泪纵横,这是她爹谢定都没做到的事情。
下午湖面清波荡漾,姐妹们在北地长大,难的见到如此灵秀的山水,纷纷依在船边戏水,指挥着渔娘给她们摘花。
三月四月娃娃天,刚才还细雨蒙蒙,现在又艳阳高照,天光洒下湖面蒸腾,晒的人只想钻到荷叶下,才能得片刻凉爽。
此时正是冷热交替时节,绿水之上众多花苞刚刚露出尖角,粉白色的花瓣零星微微绽放。
谢娴斜靠在船尾躲阴凉,她浑不在意的向后睨了一眼,抽出自己的箫,悠悠的吹着。
碧色的水波微微漾起,不知不觉间,她们误入藕花深处,身边的荷叶遮天蔽日,倒是一处无人的好地方。
一艘小船狗狗祟祟跟在不远处,待他们进到湖中心,那船便开始加速追了上来,几个不怀好意的混子嘿嘿一笑。
“竟然一群小娘皮出来游湖,可不是便宜哥几个。”他们是这小镇的青皮,带头的人叫孟小山,其表姐和县令有些关系,所以在镇子上横行霸道惯了。
“山哥,应该不是哪家的贵女吧!”旁边的小弟有些担心,主要是谢娴的气势太盛,平日他们只欺辱平头百姓,贵人是一点不敢的。
“怕个鸟,这群女郎身上都未穿绸衣,定然是路过的富户。”孟小山笃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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