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常欢其实并不想让黑石卫作为大房的附庸,在三房断了他们的粮后,也没有去族中求助,只一心想靠自己撑住。
“自你拿了东街,你六叔身子便不行了,哎!”
“他自小与你父亲一同长大,比亲兄弟还亲,黑石卫交予他我也能安心,本想着,他多撑些日子,你与瑾年的婚事上能多些筹码!我陈郡谢氏不能被主家拿住命脉。”老爷子站起身来,挑亮了烛火。
“井蛙不可以语于海者,拘于虚也,族人目光短浅对主脉敬畏,谢安却是更甚一筹。”
谢娴心中一惊,她目露疑惑。她知道谢安的身份不简单,但没想到里面还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
谢云淡淡道:“大房无能,世家为保其枝,每灾荒年间,或者皇朝末年,便会换其嫡枝主脉与分家,我们这些分家,既是得了好处但却也拿人手短。”
谢娴心中八卦之火熊熊燃烧,每到王朝末年,都会和分家换嫡子?她被老祖宗们的骚操作惊呆了。
这是为了防止九族消消乐?也不是不能理解。
666.......
见谢娴面露了然之色,谢云又道:“你父母走后,我在族地残喘至今,也是为了让主脉安心。”他脊梁微弯,尽显英雄暮迟之态。
“两家婚约,就是为此,但你六叔不满。”他拿起放在供桌上的滚着金边的婚书,递给谢娴。
“谢安此子是极好的,族中威望颇高,但若你要嫁他,却只能是平妻。”老人看着自家孙女英朗的面庞,似有些不甘。
“谢安母为靖安郡主,是今上姨母,父为前朝右仆射官拜尚书令,身份高贵,在康健中也是为数不多的好郎君。”
但看着谢娴完全不为所动的样子,眼中露出欣慰之色。
“但那也是平妻,靖安郡主心高气傲,看不上我陈郡谢氏二房是兵家,非清贵之流,辱没了他儿子。且因你母亲缘故更是有偏见,所以婚书之约没有定死。”
谢娴只觉的脑子嗡嗡的!等等,我虽然不用骨科了,但还要和人共用一个男人,婆婆看不起,还嘲 讽 我 妈。
凸(艹皿艹)谢娴怒了。
深吸几口气,嗯,很好恐婚的理由又多了两个。
再次看向谢云,她不信谢云跟她说这么多,就没有一点想法。
在面前的少女灼灼的目光,谢云挺直腰背:“若你不想嫁,那就还有一条路。”
他拿过桌上的黑石戒,摩挲几下,塞进了谢娴手中,“谢家刑君,无人敢逼嫁。南有夏岐洞主,是你姨母。”
看着谢娴眼神悠远,“百越之地与我陈郡隔河相望,却相安无事已久,众世家似是已经忘了,我黑石卫的由来。”
他站起身来,声音朗若晨钟,竟让那桌上的烛火随之抖动。靠在门边的锁老头,站直身体眉眼间满是敬虔。
黑石卫的存在,让这片土地远离纷争,谢娴这一刻才明白,黑石刑君的荣耀是如此沉重。
她看了看手中黑底鎏金的戒指,感叹自己离躺平越来越远。时事变换无常,接掌黑石卫未尝不是另一条路。
下定决心,无论如何自己都要试试。
谢娴戴上黑石戒,郑重下拜:“娴必不负所托!”
老爷子大笑三声,自家终是后继有人了。祠堂的烛火持续到半夜。
锁老拿出腰上的钥匙串叮当作响,伸到谢娴面前细细数来,这把是黑石村南洞的兵器库钥匙,那把是黑石卫粮仓的,在谢娴目瞪口呆中,把这串钥匙交到她手中。
谢娴哭笑不得,“锁老还是拿着吧,若是需要在唤您老!”她可是懒人,哪有力气天天带在身上。
这事情定下,明天上报宗祠,谢娴正式接掌刑君之位。
她的时间很紧。
黑石卫那边许多事情也要开始准备起来了,既然有了自己的军队,她的赚钱大计是不是可以加快脚步。
练兵她不懂,但是她知道要撑起一个军队,那的是多大的开销。
没钱,狗都不理好吧,且古代军队的忠诚度和军纪是建立在军饷之上的。没有好的条件队伍拉不起来。
其实原来的黑石卫在谢娴看来都是靠族人相互支撑,还有律法的束缚。
前朝崩溃的如此之快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就是世家豢养私兵,各地盗匪不断,经济不通,政令不达,大家各玩各的让天子坐蜡。
新朝初立皇帝重用文士,收编各地军队后,便开始打压武人。
世家兵权被收回,只有边疆的像黑石卫这种,靠着戍边的卫所和坞堡才保留下来,就连凄惨如黑石卫,也是各种限制。
谢娴翻了翻手中的兵书,听谢云给她讲黑石卫现如今的情况,心中惊讶,这夏朝重文轻武?不会走大怂‘大宋’的老路吧!
“阿翁,若当今圣上打压武人,那边疆之事谁来?”
谢云轻笑,“自是有人,当今也算是兵家起势,对武人了解甚多,所以也最是防备。”
谢娴撇嘴,过河拆桥呗,还说的这么好听。切~
见她面露不渝之色,谢云无奈,自家这孙女学兵家之术堪称迅速,什么道理一讲就通,更能旁征博引,问问题每每也能问到痒处,让他欲罢不能。
但就是对当今朝堂和圣上没有什么敬畏之心,他觉的自话说开了,谢娴也是不装了,撒欢了暴露本性,丝毫没有女郎的矜持之色。
有时候他都怀疑,自己把谢娴推上刑君之位,是对还是错,有的时候谢娴提出的设想都让他脊背发寒。
“女君,五叔来信了,说你上次给的几个刑术作用不错,尤其是那水滴之术,能让人没半点伤痕的死去,实在高妙。”泗己一脸兴奋之色手中拿着信纸眉飞色舞的说着。
“真的?五叔真的试了?效果还不错,我这里还有几个好玩的要不要也试试?”谢娴有些惊喜。
旁边的锁老笑眯眯的坐在门槛上脚踩着扫帚,丝毫不觉的他们话题有什么奇怪之处。
谢云一口气上不来,算了看样子娴丫头适应良好,六郎那边也能缓缓了。
他把手中几本兵书拿起来,整理好,又看了看谢娴给这些兵书写的注解比起这兵书还厚,想了想一起存进盒子里锁好。
娴丫头说的对,这叫什么读书笔记的,方便后人能更好的理解前人的想法。
谢云脸上难得露出轻松之色,听说那张记的酱鸭味道不错,这丫头也不知道给我孝敬点。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