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响峡(1 / 1)

女君看这竹笛怎样?”游吉期期艾艾的把前两天做的竹笛拿给谢娴看,虽然不理自己等人,但女君应该不会恼了才是。

对于小男孩的心思谢娴知道,只是接过来默默的看了眼,嗯?怎么这么长,你确定是笛子。“是你自己做的?”谢娴看着熟悉的造型有些疑惑的问道。

“越琴人嫌疑我笛音太高,我琢磨着找个粗点的管子声音就低了。”游吉没想到谢娴会认真回话有些受宠若惊。

“可以啊,小子聪慧,这个太长了,吹孔按原来的位置就不行了,不如从上面试试”她心里想着上辈子见过的乐器,指点着。

听到谢娴对于这长竹笛的改进,游吉打起精神不知不觉两人聊了半天,最后游吉答应给谢娴单独做一个加长竹笛。

几日后,游吉的成品出来了,越琴人给的评价是声音太低,如呜咽之声恐不吉,这让游吉备受打击。

“女君,这笛做好了。”他心中已经不抱希望了。清秀的小脸面色有些难看。

“拿来我看看”,谢娴忍着兴奋之色,接过箫左右看看,这小子手艺可以啊,精通乐器保养的游吉是个置器好手。说不得要把这小子拐带上,有这手艺啥不能造的。

傍晚的江上,传来断断续续的竹笛声,但略有不同的是,听来低沉空寂,顶着两岸的岩壁悠悠回响,其声呜呜然,如怨如睦,如泣如诉。

客岸边的几艘画舫上一群世家子放下手中的杯盏,推开美姬冲到船边凝神听着,脸上渐渐浮起兴奋之色。

谢娴掌握了正确的吹箫音阶后,断断续续的练着,却不知她身后慢慢的站满了人。谢娴最喜欢的便是【穿越时空的思念】。

这首曲子适合用洞箫演奏,打开头便让人忆起往事,思而不得恨别离苦,到了中段更是将跨越时间的忧思缓缓倒出。

青黛心中黯然,我家娘子大才,但谁又懂得娘子心中的忧思难离也是苦呀。

花银泪流满面,这就是她想要的曲子,这位女公子定是他们的贵人,这次清谈盛会自当拔的头筹。

游吉握着箫的手微微颤抖,心里激动不已,他疑惑于女君一定见过箫的,想着这两日的指点,心中愈发肯定。女公子之才入斗宵,却谦逊和气,把这首创之功给了自己,想着自己手上诞生了新的乐器。激动不已,再造之恩无以为报。

几个老琴人,越师傅等坐在甲板上,顾不得什么把琴放在膝上,手指空浮,闭着眼在脑中弹奏。这曲子从未听过,却两曲部回响两次,徘徊顾慕,着实上上之作。

舶仓站在舱门边,望着水边悠悠的想着往事,“哎老了就是容易作古啊”。谢家女君果然大才,自己得早点传消息回去,莫让三房因这消息站错队,这女君可不能错过了。

江边迷雾漫漫,携着无限思念的箫声传的很远,不知勾起多少人的心思。定睛看去江心一艘大舫船划过,因为顺流所以速度颇快,几位世家子的画舫将将离开岸边,便见着这一幕。

粼粼的江水照映着弯月,船头的女娘头顶的玉簪这一刻微微泛着光,裙裾飘飞若仙迎着江雾似下一刻便要乘风飞去。

待两遍吹完谢娴见不远处的画舫游近便收了箫。一转身面对一群哭的不能自已的嘤嘤怪,谢娴心里只能太阳了狗了。

好悬记得自己站在船头,在退两步就下去喂鱼了,她面上强装镇定,朝唯一面带笑容的船老大点点头,便上楼睡觉去了。不提谢娴这边正为这些感情充沛的古人烦恼,那边小游船似乎朝他们而来。

“舶仓叔,那边的画舫似是过来了。”青黛眼尖看了眼靠往江边的画舫指着说道。

舶仓望了眼:“估计是些世家子,要找新的乐子了吧,”画舫夜游见怪不怪了。

但是他们现在船上可是有女公子,自己也不想节外生枝。他皱眉道:“顺子走中间,别让那舫打接了我们的浪,这些世家子也不怕死,这么晚了还来江心。”

他一眼便看出,对方的船是那种只能飘在岸边的小舫撑死了能载二三十号人,江上稍微起点浪都要打圈,也不知是哪家的这么张着胆子夜游。

“起帆给我快点!”麻溜的走人,只要跑的快麻烦就追不上我。

在身后吃了一尾浪的小画舫“.......”

“你就不能快些吗?我要追上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一位身着绿衫的公子冲着画舫的船老大喊着,他面色涨红跳着脚,面上的粉涩涩的往下掉,旁边的美姬默默的把矮几上的盘子往边上移了移。

“王郎君恕罪,那船可是百料的大舫,且张着帆我这小船拼死也追不上的”。

船老大一脸苦笑,他撇头望着江心,心中羡慕这能走江心的百料大舫。可不是自家的水漂船能比的平日里他们的船见着都是能躲则躲,若不小心靠近了被余浪转了头也只能自认倒霉。

几家公子也想看看刚才到底是何人吹笛,那曲子直入人心,几人俱望见了船头白衣若妖的背影。知道这王三郎最爱追逐美人,不论男女皆为他所好,便七嘴八舌的劝了起来。

“那边方向可是荆州,河上来不及了,除非让人快马追上便是。”一个玄衣的少年说道,他刚才离得最近,比王三郎看的更加清楚,那是个女娘。

又一人道:“稽上的清谈也快要开始了,反正都要走那边不如早点动身。”在座的都是世家子,两年一度的清谈盛会岂能错过,更何况说不定还能遇上美人。

众人一听这倒不错,遂一改泱泱的表情兴致勃勃的打道回府。

身后的事情谢娴不知,只一日淮河有妖仙现世的传说便广为流传,更有人说其声呜咽难觅,闻者伤心伤情矣。

第二日一见面游吉就来了个大礼,谢娴绷着脸心中囧的不行,至于吗?一个个的就和见鬼了一样,都快把自己供起来了。

刚才花银大家才走,拉着自己讨论她新出的曲子,主要是想请昨天的箫曲,允他们在清谈会上演奏,谢娴无所谓的应了。

这人刚走还没歇口气,游吉又来了,“说吧什么事。”谢娴靠在船边上晒太阳好不惬意。

“请公子准许游吉侍奉左右。”游吉以头触地,越琴人告诉他女君是他的贵人,不可忘本。

瞌睡来了送枕头的谢娴“?”你们都是认真的吗?

看着面前的男孩只有十三四岁,面容稚嫩眼神清亮像葡萄一般泛着紫光,小正太拒绝不了啊。

谢娴唾弃了一把自己老阿姨的心,矜持的点头“可。”反正一个也是养两个也是放。

这才是正经的收人标准流程,随后瞪了眼混进来的金明锐。

屠珍坐在桅杆上,把玩着匕首心里想的却是,谢娴昨天面上的表情,那是真的悲伤,但她思念的又是谁呢?要说谢娴想念她的父母自己是一万个不相信的,自己和谢娴初识可就在墓地,当时自己浑身是血的滚在落叶中。

听得清楚,谢娴语气平静对着自己的父母坟冢说:“你们一家整整齐齐,我也就放心了,每年我会给你们烧纸的。”虽然失血过多让她有些头晕,但是她记得清楚,谢娴面前摆着三盅酒杯而她在墓碑上只见着谢家夫妻的名讳。从不相信有鬼的她那一瞬只觉的一股凉气从脚底蹿到头顶。

随后见了她的第一句话便差点把她气死:“呦!这邻居都躺好了,”那语气中的调侃之意不要太明显。虽然之后使人救了她。但她心中始终有个疙瘩,即便是答应了做她的护卫,但还是觉的谢娴的怪异之处太多。

比如借她的匕首,心里嫌弃太钝,比如问她毒药的口味。还有如果中了迷药死的时候会不会有痛感,等等她都以为这谢家二房的娘子是摔坏脑子了。

熟悉之后谢娴口无遮拦歪理邪说一堆,让人招架不住。虽然后来听了她的建议在外人面前少语。

但有些事情也让她很是警惕,谢娴此人在格物之道上的造诣非比寻常,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把牛车改装。她所见谢娴似乎什么都懂但是没逼到份上却懒的动手。甚至于面对死亡也面不改色。

谢娴在她眼里就是这样一个集矛盾于一体,诡秘女娘。

而谢娴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对于自己并不避讳。

她作为护卫刚好待在她身边,师祖说过世上的事没人能够尽知,往往第一灵觉才是真的,所以她要替世人看好这个女娘。

接下来几天屠珍觉这个女娘是名副其实的妖鬼。

在有两天就进荆州了,谢娴自从发现两岸的岩壁可以比拟天然音响放大器,就招呼游吉开始了她的乐器制作。古筝是必须的,但是弹起来废手,钢琴不要想,弦乐倒是可以考虑下。她画出大提琴的样式让游吉开工了。

琴人们对于24弦的琴有些微词,这违反祖制了。谢娴便说:“祖制不就是拿来违逆的吗?”说的理直气壮。众人噎住,但转而一想又觉的有那么一点道理。

屠珍:你们都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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