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真没这样联想过。”沈棠依然是笑,“一家人不至于。而且婆婆爱名誉,你是东港所有女人的榜样,不屑于做忘恩负义的狠毒继母。”
方念芝笑笑,神情认真地看着她:“沈棠,我和仲文都低估了你。虽然我一开始就觉得你不一般,但是我同样低估了你的固执。”
“固执不好吗?婆婆又何尝不固执,只是大家追求的东西不一样。”
“你还会再吃苦头的。”方念芝叹口气站起身,一副她会拭目以待的表情,扭头出去。
沈棠垂下眸子,眼神跟着黯淡下来。
下午,叶仲恩放学回来就同她一起坐在床上,缠着她讲昨晚的惊险。
听完,叶仲恩脑补了不少画面,感叹说:“那蒙面恶徒身手也是厉害,不然我哥哥柔道、搏击、拳击样样精通,他才不可能近身呢。”
沈棠点头,忍不住问:“你不用学这些?”
叶仲恩不高兴地嘟哝着嘴:“妈咪不让。说女孩子不用学这些。考完试,她就会送我去留学。在那边,她自然会给我安排保镖。”
“她疼你。”沈棠揽过她肩膀轻声安慰,“她可只有你一个女儿。”
“我已经尽量不和她吵架喽。”叶仲恩回,突然笑着提议,“明天我不上课,咱们去逛街散心吧。”
沈棠还没说话,叶仲文西装笔挺地走了进来,替她断然拒绝:“她要养伤。”
叶仲恩愣住,和沈棠大眼对小眼,笑说:“又没断胳膊断腿,额头上一个皮外伤,躺到现在已经算是夸张了吧。”
叶仲文冲她勾勾手指头,嘴角含着冷笑:“来,我和你说。”
“哥哥要干什么,又打算吼我呀?”叶仲恩作势将沈棠抱得更紧了些。
“你嫂嫂有轻微脑震荡,让她躺着是为她好。”
“嫂嫂,你有脑震荡吗?”叶仲恩盯着沈棠看。
沈棠不自知地摇头。
“你看,嫂嫂自己都说没事。”叶仲恩挑衅地冲叶仲文笑,“哥哥不想我们出去,是想自己独占嫂嫂吧。”
叶仲文不发一语,立即拿出手机来,给叶仲恩转过去一个大红包。
叶仲恩看着六位数的红包,点点头,抿着嘴笑说:“我最近喜欢的那个限量款包包,明天应该可以提货了。这个好像不够呀。”
叶仲文二话不说,又补了一个红包过去。
叶仲恩挑眉,得了便宜还卖乖地说:“倒是不必又给这么多,我自己也有钱。”
“还有上次吼你的精神损失费。”叶仲文说。
闻言,叶仲恩得意地从沈棠旁边跳开,笑呵呵地说着“谢谢哥哥,看在嫂嫂面上我就大人不计小人过了,下不为例啊。”说完,搂上他脖子亲一口,才蹦蹦跳跳地出去。
叶仲文嘴角不自禁扬了扬,无奈地摇摇头。
见沈棠眼神揶揄地盯着自己,他又立马冷下脸来。
“头疼不疼。”他走近了问。
沈棠摇摇头。
又将她细细打量一番,叶仲文才收回视线。
他想将西装外套脱下,另一条胳膊却使不上力,自己在那里尝试半天,动作有些狼狈。
见沈棠不为所动地看着,他不满地问:“不来帮忙?”
沈棠抱着手,爱莫能助地冲他微笑:“我脑震荡呀。”
叶仲文怔愣了一下,脸冷得厉害,自己在那里又扑腾了几下,额上瞬间布满了细细的汗珠。
沈棠抿了抿嘴角,掀开被子下床走过去,帮他从后面将外套脱下,禁不住埋怨说:“受伤了,还穿西装。”
叶仲文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胳膊上的绷带:“不能让人知道我受伤。”
沈棠将西装抱在怀里,目光凝了凝,转身放去更衣室。
她出来时,拿着一套柔软的休闲服放在床尾,自然而然地过去他跟前,动作娴熟地为他解开领带和衬衣纽扣。
叶仲文垂眸看着沈棠前额的伤口贴,下巴被她额前飘起的发丝弄得隐隐作痒。
她纤细的睫毛微微颤着,每一下都似在他心尖上舞动。
“伤口需要换药吗?”沈棠低声问。
“不用。”叶仲文声音跟着软了下来。
沈棠敏感地察觉出他语气的变化,帮他将衬衣脱下,又协助他将休闲服穿好后,刻意站得离他远远的,一脸认真说:“你不方便,有需要就叫我。但先申明,这不代表我又和从前一样了。”
叶仲文目光闪过一丝意外,快速抹去被迎面痛击的慌乱,面无表情地说:“昨晚那些话就当你是脑震荡,为什么有台阶也不下。”
“我没有脑震荡,昨晚那些话是认真的。”沈棠态度强硬,“什么时候可以去king报道,你让马克再通知我。这些天,卧室留给你。我去书房打地铺。”
“你书房的东西我搬走了。”叶仲文说。
沈棠愣了愣:“我说过了,只是换一个地方真没有必要。”
“king有很多空置的操作间,烧窑也是全自动最先进的,你那些东西放那儿,你爱弄不弄。至于安排你端茶递水还是什么其他岗位,看人事部的安排,我不插手。你尽情享受你想要的人生吧,我拭目以待。”
说完,叶仲文径直冲去浴室。
沈棠原地愣了会儿,抱上一床被子就往书房去。
她看着空空荡荡的陈列柜,只有拉坯器还留着她上次未完成的东西。
上次奶奶病危,她起身就往医院跑,连这个拉坯器都没有收拾。
她走过去,赫然看见坯底那枚四叶草,突然觉得很是不安。
叶仲文命人进来过,还是他自己进来过,应该没发现这个吧。
师傅有交代过,四叶草是他赋予作品灵魂的一种特有仪式,最好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联想到那天在陶艺展,叶仲文对她说的那些话,她整颗心都悬了起来。
她把拉坯器上的坯土砸碎,把四叶草给扔了。
然后给周周发消息:最近有什么异常吗?
消息刚发送出去,旁边卧室突然传过来一声巨响。
她快步冲回去,正好看见叶仲文从浴缸边爬起来,面目狰狞地揉着膝盖,仿佛是刚刚摔了一跤。
“你怎么了?”她紧张地问,怎么胳膊受伤还会摔跤呢。
“不用你管。”叶仲文冷冷地回,“一时没掌握好平衡而已。出去,我要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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