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剑冢浑厚的声音从他的口中传出,病床上的刘寂却对此置若罔闻。
不过剑冢显然并没有在意,对着旁边的医生询问道:
“龙渊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身体状况良好!可他好像是记不起来之前发生的事情了!不过刚才他称呼了大队长,应该只是轻微的失忆。”
“嗯!”
剑冢点了点头,而后吩咐众人离开了病房,等医生们走后,剑冢才缓缓来到了刘寂的面前。
“感觉怎么样?”
“没感觉!感觉不到痛,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甚至感觉不到你是活的!”
剑冢明显一愣,而后嘴角上挂上了一抹苦笑之色。
“你都看出来了?真不愧是剑冢特别行动队的王牌!”
“很难分辨吗?”
“还在因为那件事生气?”
“没什么好生气的!这是剑冢每个人的宿命!我能接受!”
“能接受为什么又不去改变呢?”
刘寂闻言,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
“因为我再也不相信任何人了!”
“就这?”
“怎么?很可笑?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就算是你事先提醒了,但是我还是不愿意接受,为什么跟我并肩作战的战友,会突然变成杀害我的凶手?人的信任崩塌起来很容易,但是要重新搭建,实在是太难了!”
“所以你就选择逃避?那万一避无可避呢?”
“那就再死!”
“你……刘寂!你曾经发誓过,要为祖国流干最后一滴血,以民众的生命利益为重,可是你现在呢?”
剑冢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歇斯底里,语气中带着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可刘寂却依旧平淡地回答着。
“血……早在上一世已经流干了!所以我不欠祖国什么!击毙蛇头,民众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会因为我不再遭受毒品侵蚀,我也不欠民众什么!这一世……我想做自己!”
“那是你自己吗?刘寂!别再逃避了!醒醒!”
刘寂并没有理会剑冢,双目无神地看向了窗外,也不知再想些什么。
剑冢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而后转身准备离开。
走到病房门前地时候,剑冢回了一下头,看着刘寂依旧没有转过来的脸,剑冢缓缓说道:
“它选中了你!你逃不掉的!”
……
一抹温暖的阳光照射到刘寂的脸上,刘寂缓缓睁开了双眼,而后从床上坐了起来。
刘寂茫然的看着四周的景象,轻轻撇了撇自己的嘴。
“大汉……”
……
并州,雁门郡。
卢植先是派了一批人将南匈奴士兵的头颅运去朔方,又按照刘寂的意思,给北方的的朔方、五原、云中、定襄乃至于雁门都各送去了一万头耕牛。
毕竟这些地方刚刚遭受了南匈奴的侵袭,农业恢复相对来说比较困难,所以刘寂这样做,也赢得了卢植和蔡邕的赞赏。
在和张辽等人告别之后,众人便带着足足三万头牛,浩浩荡荡地踏上了南归之路。
“殿下!这送去洛阳的奏报,您要不先过目一遍?”
卢植顺势将手中的奏报递给了刘寂,表情也有些小心翼翼的。
刘寂白了卢植一眼,他可看得出卢植究竟是想做什么,说白了,就是向自己表明他和自己是站在同一战线上的,不会隐报瞒报。
罢了!看就看吧!
不得不说,卢植自从上了刘寂的贼船之后,任何方面都是在考虑刘寂的想法。
奏报之上,卢植只说明了南匈奴南下,雁门郡城卫殊死抵抗,撑到了卢植和蔡邕前去救援,然后就是南匈奴单于于夫罗和左贤王呼厨泉被人刺杀,南匈奴大军就此撤离并州四郡的事情。
对于那八万头耕牛,卢植那是只字不提。
至于缴获,卢植就更是写得模糊不清了,战马七百,皮甲三千,弯刀两千。
这缴获清单看得刘寂直想笑。
汉军有自己的制式盔甲,这些甲胄可要比南匈奴的皮甲防御力不知道强上多少,至于七百战马,估计也都是些受伤的驽马,弯刀……战场之上,一寸长一寸强,有长矛长戟,谁还去用弯刀?那不是纯纯拿自己命去玩儿吗?
旋即,刘寂也再没有了看下去的心思,将奏报塞回了卢植手中。
“你这缴获,送去洛阳,我老爹估计都懒得让你运回去!”
“没办法殿下!上党现在虽然说有甄家支持,但是老夫穷怕了啊!”
“得!三万头耕牛还塞不了你的兜吗?等明年开春,再将赵郡和宏平的耕地扩张一些,你卢老头子还会穷?”
“这还得多谢殿下!”
“谢我干嘛?”
“这甄家……”
卢植对着刘寂轻轻一笑,双眼也眯了起来。
刘寂倒是被卢植这副模样给惊了一跳。
“你猜出来了?”
“甄家都把女儿送给殿下了!老夫再猜不出来,这几十年的书都白读了!”
说实话,刘寂着实被卢植细腻的心思给震惊了,怪不得能够教出来刘备、公孙瓒这类优秀的学生。
这等足智近妖的人,若不是因为中平六年那场大事,卢植今后的成就恐怕还远不止教出了两个好学生,写了几本好书而已!
反观蔡邕……也不是说他不好,就是太刚了,董卓死后,蔡邕竟然在朝堂之上不顾王允的感受,直接当堂哭董,最后被王允给弄死了!
这一世,因为刘寂的原因,卢植和蔡邕远离朝堂,应当能够得到远超原本历史中的成就吧!
想到这里,刘寂突然感觉身体一阵轻松。
摸鱼还能摸出两件好事来!何乐而不为呢?
一路无事,等刘寂一行人到达上党的时候,已经是近半个月后了,这时的上党已近六月,气温也逐渐升高起来。
“终于回家了!”
刘寂在车驾之内伸了一个懒腰,望着渐渐高耸的上党城墙,一时间刘寂有些恍惚。
“不知道我走了快两个月,老二有没有想我?姜儿有没有“大”一点?琰儿还有没有生气?MD!再也不给那个便宜老爹擦屁股了!以后的事情,他自己玩儿吧!”
刘寂轻轻拉开车驾的门帘,露出了自己的脑袋。
可远处的一幕,让刘寂瞬间就呆住了。
只见刘辩不知何时,已经和甄姜站在了城门口。
年仅十岁的刘辩此刻正朝着刘寂的车队招着手,随着夏日的微风,一直摇啊摇……摇啊摇……
一股温暖的感觉瞬间席卷了刘寂的心头,眼眶霎时间有些发酸。
刘寂第一次感受到一种感觉:
活着……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