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郡外,数万士卒聚集于此,其中极大部分都穿着粗布麻衣,一看就知道这些人都是如同刘寂一般被人强行带来的。
而刘寂也得到了自己的任务——协助城内府兵,修筑防御工事。
一天下来,尽管刘寂身体素质已经超脱凡人,但是也给他累得够呛。
可想而知那些其它的民夫,究竟得累成什么模样。
傍晚时分,城内守军开始放饭。
而刘寂这些壮丁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守军吃饱喝足之后,才将这边剩下的残羹剩饭发给自己这些壮丁。
刘寂在咬了几口硬得像石头的大饼之后,便也没了胃口,独自在工事前面晃悠了起来。
“怎么这南匈奴那边还没有传来消息?莫非我杀错人了?”
“我叫刘豹!今年十七岁,南匈奴单于栾提于夫罗之子,因前些年爷爷被族人杀害,父亲就将我送到了冀州躲避内乱。
今天!我被一群莫名其妙的南匈奴士兵给带走了!他们说我父亲和叔叔都被人暗杀了!
现在,我又莫名其妙地成为了南匈奴的单于。
而成为单于的第一天,我的族人便强行架着我让我带领族人们对雁门郡发动进攻。
我虽然学过几天兵法,但是带兵打仗的事情我哪里会?总不能纸上谈兵,带着族人们拿命堆积一个胜利出来吧!
这些年深居汉地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汉人你可以占占小便宜,但是如果把他们逼急了,照样可以狠狠地剜去你一块肉,黄巾叛乱,就是因为这样而产生的。
所以我便有了退军的想法,可是一旦父亲和叔叔被刺杀的消息传出,那我回去了又要面对其它几部的争权夺利!
我好累!这个破单于,我是真不想当了!”
以上便是刘豹的自述。
原本的他,可以安安心心地在汉地学习汉朝的文化,等到回到南匈奴王庭的时候,便可以将自己带来的先进技术和理念,用以壮大南匈奴族群。
但是现在的刘豹,不仅是死了父亲和叔叔那么简单,现在的情况,是他在南匈奴的所有靠山都没有了。
而其手下,也只有不到五万兵马,单凭这些兵马,都不见得能够解决掉南匈奴王庭那些其它声音。
刘豹一时间也犯了难。
现在是撤军也不是,攻城也不是。
于此同时,卢植和蔡邕的大军已经跨过了太原郡,来到了雁门郡境内。
“快了!估计明日晚间,我们就能到雁门郡城了!殿下啊!你可别做傻事!大汉的未来还在你的手中呢!”
若不是担心长途奔袭下来,这些士兵恐怕会吃不消,蔡邕很有可能会选择连夜赶路,星夜兼程地到达雁门郡城。
但是蔡邕依旧有些放心不下,正当他对此烦闷不已的时候,内心突然想到了一个对策,于是当晚,蔡邕叫来了卢植,对其说道:
“子干!我带两千羽林军和禁卫先行一步!我们雁门郡城会合!”
“伯喈……你……”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羽林军和禁卫都有战马,但是冀州兵可是清一色的步卒,这样下去,我们的行动速度会被大大拖慢!殿下的安全可关乎着大汉的未来,我等不可放任其身处险境!”
“好吧!那你小心,别和雁门郡的南匈奴士兵遭遇上了!”
“嗯!”
蔡邕点了点头,而后点清了人马,补充了些干粮之后,便趁着夜色踏上了前往雁门郡城的路途。
……
“派克!派克!”
“又干嘛?”
“我已经跟长官申请了,让你跟在我身边,这可是获得战功的大好机会!弓箭你会使不?”
“会……”
“那你就在城门楼子上面射箭就行了!怎么着也得射个三五个排头兵,到时候你也算有军功在身的人了!”
“你TM……就这么想我当兵?”
“你怎么就这么不想当兵?报效国家,忠于大汉,这是我们这些大汉子民应当做的!”
王虎的表情有些严肃,似乎像是真的想要为大汉献出心脏一般。
对此,刘寂并不认同,却也表示尊敬。
王虎见刘寂没有回答自己,于是便追问道:
“你小子就没有什么理想?”
刘寂白了王虎一眼,故作沉思道:
“理想?……良田千顷,娇妻美妾,儿女绕膝,这些算不算?”
“就这么没追求?”
“这怎么就是没追求了?”
“真男人的理想应该是策马疆场,立不世之功,如同冠军侯一般!封狼居胥!”
“狗屁!”
“耶?你可以侮辱我,但是不能侮辱我的理想!”
“你和你的理想全都是狗屁!你知道吗?战争是会死人的!天南地北全都会是你的敌人,甚至是与你朝夕作战的战友!你的上官!你的亲人!全都可能是你的敌人?这样的理想,是要踏着你的至亲好友的鲜血,才能够实现的!这些你懂吗?我受够了背叛!受够了猜疑!受够了背后总有人会捅刀子!所以我不想参军!我也没有你那些狗屁的理想!汉朝!我救不了!你也一样!”
刘寂的声音从平淡慢慢变得癫狂起来,引得了不少人的注视。
王虎先是一愣,而后对身旁的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离开。
待众人散去之后,王虎走到刘寂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不过看来,你曾经遭受过背叛!所以才导致你现在什么人也不相信。可是我要告诉你!身旁的战友是你上了战场之后,唯一能够相信的人,若是连他们都不信!你这一辈子都会活在猜疑之中!”
“也许吧!”
刘寂深深的呼出一口气,而后道:
“也许你以后会是个将军,但是我不会,这场战争结束后,我就会回上党,今后也只会呆在我的上党,好好地享受我自己的人生!还是那句话,大汉我救不了,你也一样!”
刘寂缓缓地转过身,慢慢离开了王虎所在的地方。
王虎本来还想叫住刘寂,可是刚刚一抬手,王虎就愣住了。
此刻月光照射到刘寂的身上,在地上拉出了长长的一道影子,看起来是那么的孤寂,那么的伤感。
“你小子……才十四岁,怎么会这么暮气沉沉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