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雪薇的仪仗很大,送亲的队伍从宫门口排了老远,使者恭恭敬敬等在宫门口,看着大红的轿子将夏雪薇从宫内抬出。
宫女打了帘子,夏凌云上前,将夏雪薇从轿子上背下,送到了宽大的马车之上。
一袭火红的嫁衣,将夏雪薇的小脸衬托得更加细白,凤冠珠帘之下,夏雪薇眼含热泪,看了一眼这红墙绿瓦,她活了这么大,好像是第一次在宫外看这整个皇宫,富丽堂皇却好像困了她好久好久。
阳光下,晶莹的泪珠折射出一抹亮光,她迎着阳光笑了起来,盈盈一拜,看着宫门前夏渊与惠贵妃并肩而立的身影,转身便上了那宽大的马车。
马车吱呀吱呀随着马蹄声离开的时候,夏雪薇并没有掀开帘子再看一眼,就这样离开了,等着她的,应该是天高海阔。
闭上眼睛,笑容慢慢扩大,脑海中那个俊朗的少年,在她脑海中一点点清晰了起来,她从未骗人,对于和亲,与别人而言是劫难,可于她而言,是机会。
那一开始她觉得遥不可及之人,现在离她,也不过是夏国到金国这不到一个月的距离,并且,这距离随着马车,在一点点缩短,最终,他们会站在一起,他是国主,她便是他的王后,夫妻一体,便可日日相守。
好像没有比这个再美好的结局,哪怕,她一开始便知道和亲之人,原本另有其人,但那又怎样,她弃之敝履,她视如珍宝,届时,耶律彦便能知晓,她才是真心待他。
看着车队终于慢慢远去消失不见,夏渊转头看着一直强忍泪水的惠贵妃:“爱妃还怀有身孕,别伤了身子,雪薇大义,等日后找了机会,她说不定也能回来看看。”
惠贵妃擦了眼泪,弯唇努力笑了一下:“臣妾知晓,只是臣妾总觉得她还是个孩子,突然之间她就这么离开,心中一时有些接受不了,陛下,你说她在金国,万一遇到一些状况,身边又无人可依靠,可怎么办?”
夏渊拉了她的手放在手心:“爱妃放心,雪薇可不是无依无靠,只要咱们夏国在,他们金国便不敢放肆,昌平公主名义是和亲,实则是下嫁,雪薇到了金国,断然也不会受了委屈,何况,朕还给她指派了三千禁卫军,全是听她统一调令。”
惠贵妃拿了帕子将眼泪擦掉:“陛下说得极是,雪薇到了他们金国,也是他们高攀,金主断然不敢为难,也是雪薇大义,主动担起了公主的责任,也算是为了定国安邦做了自己该做的。”
夏渊冲她温和地笑着:“那是你这个母妃教养的好,走吧,回宫。”
后面,夏星微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她总感觉他们说话间还想将自己带了进去,但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对劲,不过有一句话她不能认同,夏雪薇去和亲,在他们眼中是大义,而在她这里,是背井离乡,一个从未出过笼子的金丝雀,一旦放飞,如何能适应外面的猛兽飞禽?
青栀小声在她一侧说着:“现在四公主和亲既定,陛下是不是也要准备为你和顾少爷指婚了?公主,如今你可算是能顺心如意了。”
夏星微看了她一眼,小声交代:“别乱说话。”
青栀脸上依旧洋溢着笑容:“是。”
夏星微低头走着,前面的夏渊突然回过头来:“星微,你四妹妹年龄小已经出嫁,你是长公主,好像是该将你的婚事好好谈一谈了。”
夏星微脸上红了一下,难得带上了一抹娇羞:“儿臣任凭父皇做主。”
夏渊看着她笑了起来:“这次殿试,司徒太尉的长子名次还算不错,一直只知道司徒家出武将,难得现如今出现一个读书人,倒是稀罕,他寒窗苦读十余载,应当也认识了不少学士,到时候你便盛装出席,看可有何眼缘之人。”
夏星微脸上的笑僵在了脸上:“父皇……”
夏渊抬手制止了她后面的话:“朕明白你的用意,朕只是说让你多看看,并未说让你一定在他们之间选出一个来,朕是你的父皇,总归是为你好的,挑选驸马,有了对比才可挑一挑,这是你的人生大事,自然不能那般草率,多相看两个,也是好的。”
夏星微脸上有些微惨白:“父皇,其实不必相看,遇上对的人,只一眼便能认定,若非良人,即便绑在一处,也还是陌生。”
惠贵人看着夏星微笑:“公主别说傻话,你父皇这可是为你好,看过了森林,才能知道自己所栖是否良木。”
夏渊似乎想起了什么,看向惠贵妃:“朕记得,殿试三甲的韩云应当是你母家之人吧?”
惠贵妃脸上的笑多了两分:“陛下有心了,韩云是臣妾同族堂哥家的庶长子,从小便精通文墨,没想到这次能得了个探花,也算是为我韩家长脸。”
夏渊哈哈笑着:“当日殿试,朕就看他一表人才,而且胸怀大志,以后不可限量。”
惠贵妃福身:“妾身先替云儿谢过陛下。”
夏星微走在身后,脸上的笑容已经完全消失,眉头微微皱着,没有人会平白在别人跟前提起另外的人,就好比现在他们现在说起的这个什么韩云。
这件事情,顾长卿定然还不知情,有那么一瞬间,夏星微觉得夏渊一开始好像就算计了她,外祖父辞官,舅舅北上救灾,他原本的什么从长计议,原来就是现在的李代桃僵吗?
回到钟粹宫的时候,青栀就忍不住抱怨:“公主,这件事,咱们是不是应该尽管知会顾少爷?若他知晓陛下办了宴席为公主择婿,怕是着急得很。”
夏星微已经镇定了下来:“暂时先不用,父皇既然没有将话说死,那就还有缓和的余地,大概是试探的我底线在哪里,事情跟顾长卿说了,他知会更冲动行事。”
青栀有些不解:“顾少爷行事向来周到,从不会冒失,即便有些不当,也总在合理之内,公主跟他说了,说不准还能商量出一个法子,别到时候陛下当真给指了婚,那再想改变就有些难了。”
夏星微低垂着眼:“不会,不管如何,我自己的事情,就由不得旁人做主,素枝好像是花房挑选花了,你若是无事便去花房帮忙,这件事情,长风和修武你都不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