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星微两天后解了禁足。
她并没有特意去关注太子行宫那边的情况,毕竟,太子即便是不死,怕是还不如死了。
但消息还是传到了她这里,夏雪薇有些神秘兮兮,甚至还隐隐带了一些小兴奋:“姐姐可听说了,太子现在好像已经无性命之忧了。”
司徒音停下了正在拨弄香料的手指,好奇询问:“是不是因为这个,陛下才解了星微姐的禁足?”
夏雪薇摇头:“据我所知,姐姐被解了禁足是首辅大人和太尉大人他们一起入宫讨要说法,我还听说,首辅与父皇对峙,寸步不让呢。”
司徒音的眼睛带着精光:“祖父当真如此?”
夏雪薇脸上带笑,凑近了她们两分,压低了声音说:“不止,听说,父皇还答应了给阿音姐姐亲自指婚,首辅才答应不再追究,而且,现在太子已经……不中用,即便是他身体大好了,夏国定然也不会有一个身体残缺的太子,最最最重要的是,我听说,刑部那边秘密传来消息,那李嬷嬷招认,太子并非皇贵妃亲子,而是宫女和侍卫私通生下来的孩子,这个消息不知道是否准确,估计再过几日,废太子的诏书就该下来了,到时候看看事情真相如何。”
夏星微被她后面的话吓了一跳:“太子并非亲生?这个可信吗?怎么可能?”
夏雪薇撇了撇嘴:“这个我也是无意间听人说起的,说是当时刑部的人进了御书房,一个多时辰才出来,出来的时候脸上都挂了彩,父皇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半天没让一个人去伺候,这件事要是真的,估计……”
她后面的话并没有说完,但夏星微已经明白,如果真的如此,皇贵妃别说被贬为才人,怕是谁来都保不住。
夏雪薇又悄悄对夏星微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这话咱们在屋里说说也便罢了,出去可不敢说,说实话,我与太子并未有太多交集,平日里见他,总觉得他目光阴狠毒辣,我从心里怕他,对凌云还有六弟,我就从未有过这般感觉,果然,皇家血脉不是别人想要混淆就能混淆的,也得亏是姐姐出手,算是帮着父皇出了口气。”
夏星微只是淡淡笑了一下,并不再多说。
凤仪宫内,太监带来了一道旨意:皇贵妃教子无方,德行有失,残害皇嗣,谋害先皇后,混淆皇家血脉,欺君罔上,褫夺皇贵妃封号,刺白绫。
皇贵妃的头发有些凌乱,身上的衣服也有些脏污不堪,她的目光从呆滞到不可置信,最后皱着眉似乎并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你传的谁的旨意?陛下呢?我要见陛下。”
太监手中的托盘上正放着三尺白绫,他面无表情地将东西扔到了皇贵妃面前:“奴才自然是传得陛下的旨意,若非陛下不愿意丑事声张,恐怕你五马分尸都不能解陛下心头之恨,今日还能有个全尸,你还是赶快上路,奴才这才好回去复命。”
皇贵妃狠狠地攥紧双手:“不可能,父亲已经将本宫保下,陛下不敢对我怎么样?你到底是谁?是谁指使你害本宫?你们这帮狗奴才,是真觉得本宫不中用吗?你小心你的狗命。”
太监冷冷地笑了一声,看她双手胡乱地抓过来,嫌弃地倒退一步:“怕你是想多了,竟然妄图用宫女私通生下来的孩子混淆皇室血统,谁还能保你?慕容氏,你还是赶紧上路,奴才还有其他公务,可忙得很,没有功夫跟你在这边耗。”
听到这句话,皇贵妃的神情愕然:“不……不是……是谁嚼舌根?太子便是太子,是本宫亲生……”
太监有些不耐烦,皱眉弯腰将白绫捡起,直直走到皇贵妃身后,蓦然勒上了她的脖子,狠狠用力:“都说了老子还有其他事做,在这跟老子废什么话?”
他背对着皇贵妃,咬着牙用足了力气,身后只传来皇贵妃似乎被扼住咽喉后发出的赫赫声,伴随着手脚踢腾地面的声音,须臾,所有的一切都静谧下来,挣扎着的四肢,也都瘫软了下来。
太监又缠了一圈勒了好一会,确定人已经死透,才晦气地拍了拍手,对着外面守门的侍卫吩咐:“找个麻袋,直接运出去丢了,最好拉得远一些,城西乱葬岗就是个风水宝地。”
吩咐完后,太监才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看也不看地上脸色乌青,舌头伸出宛如厉鬼的皇贵妃,款款走了出去。
偌大的凤仪宫,再次恢复为原来的静谧,除了房檐上乌鸦的叫声,再无其他。
夏雨薇闯到了养心殿内,夏渊看着衣衫有些凌乱的人,眼神中的厌烦几乎要溢出:“你擅闯养心殿,真不怕朕治你的罪?”
夏雨薇泪水肆意横流,哭得梨花带雨,这十来日,她已经尝尽了各种人情冷暖:“父皇,纵然母妃有再大的错误,她也终究是儿臣的母妃,求父皇恩典,让儿臣将她尸身收敛入葬,求父皇开恩。”
她将头叩向地面,只三下,额头已经红了大片,隐隐渗出血丝也毫不在意。
夏渊的神色冰冷:“那样一个歹毒之人,就不配是你的母妃,这件事情,谁也不必再多提,否则,别怪朕无情。”
夏雨薇再次叩首:“父皇责罚,儿臣不敢不受,求父皇看在母妃陪伴您二十年的份上,枉开天恩,求父皇,求父皇。”
夏渊淡漠看着她额头已经叩出鲜血,冷冷开口:“你只知她是你母妃,可她欺君罔上这么多年,让朕成为笑柄,培养了一个不知哪里的野种十六年,可曾想过朕的心情如何?你即愿意为她做到这般,不如直接自贬为平民,出了宫去,愿意做些什么,无人能阻拦。”
这句话说出,夏雨薇愕然抬头,看着上首威严的夏渊,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她好似还有千言万语要说,可喉咙像被堵住了一般,再也不能发出半分声音。
只那一瞬间,她就已经有了取舍。
夏渊没有再看她鲜血已经顺着额头流到了眉间的脸,声音冰冷:“若没有其他的事情,下去吧,没有召见不得再入养心殿半步,回了微雨轩,先禁足三个月,来人,带下去。”
司徒修武带着侍卫闻声上前,拖着已经腿软了的夏雨薇出了养心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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