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卿妍到座位上发现板凳上全是水,地板上也洒了不少水,明显是有人故意为之。
她没有充分的证据,不确定是姜微还是他人。
卿妍无奈地放下书包,拿拖把拖干净。
温丽今天来得比较晚,卿妍本想试探试探她,却看到她手腕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卿妍:“姜微动得手?”
温丽泪眼婆娑:“嗯。”
如果放在两人刚认识那会,卿妍现在已经带着她去找姜微算账了,最近她发现温丽会观察她的一举一动。有的时候她下楼,温丽也会跟踪她。
自从被校园暴力后,她的警觉性和反侦察性很高。
她不明白温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因为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她暂且静观其变。
没听到关心的话语,温丽沉吟一会,说:“她们这次下手更重了。”
卿妍胸口堵得慌,处在黑暗阴影中的人,在被暴力摧残时是渴望有人伸出援助之手。最起码那时的她格外迫切的渴望处在光明里的人拉她一把,后来真的有个学姐向她伸出手。
所以她现在看不得这种事情在眼前再次发生,就仿佛在提醒她过去受过的伤。
她想帮温丽。
“我陪你去找老师。”卿妍语气放缓:“如果你想找她们理论,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温丽慌张的眼睛闪过犹豫,“不用,确实是我的问题。”
卿妍眼眸一压,“难道就这样被她们欺负到毕业吗?”
温丽垂下脑袋,没答。
“许多事情不一定只有一个解决方案。”卿妍平静道:“温丽,你的人生也不应该被她们这样摧残,你有权选择。”
温丽依然默不作声。
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这话一点毛病也没有。
温丽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好,她主动给大家报出自己满分的物理卷,卿妍不是没听到。
也许是受过那种苦,感同身受吧。
晚自习姜老师分发试卷考试,中途,温丽多次看她试卷的答案。
她看过去,温丽假装好好做试卷。
她开始做题,温丽又贼眉鼠眼的。
卿妍腾完答题卡干脆放在一边,她弯腰掏拿其他科作业。
书包里却有个软软长长的东西。
她呼吸一紧,手心全是汗液。
温丽猛然跳起来,大惊失色地喊:“蛇蛇蛇,有蛇,老师有蛇。”
卿妍脑袋嗡嗡地响,温丽的反应过于激烈,眼下所有人都在往这边看,她虽然特别害怕,眼前的场景竟无声的与记忆交叠。
温丽的眼泪啪啪地掉,“老师,怎么会有蛇?”
姜老师:“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有假蛇?”
有人盘问:“卿妍,你怎么带这种东西吓唬人?”
有人附和:“虽然咱们班男生多,也不能拿这种东西吓唬人呢?”
卿妍冷静地探向姜微,她脸色无异,看不出任何头绪。
这事不会这么简单。
姜老师并没发火,“卿妍,你给老师说说怎么回事?”
温丽抢话,她哭得一颤一颤的,看起来要多委屈有多委屈,“老师,卿妍刚打开书包,就发现里面有条玩具蛇。”
这种时候,如果卿妍不扮演的可怜点,是不是会有人污蔑她拿蛇吓唬人?说她仗着姜老师的喜欢欺凌其他同学。
卿妍咬着下唇,没几秒酝酿出泪水,可怜楚楚地松开晃荡不止的手,“老师,这东西不是我的。”
姜老师拿走玩具蛇,连忙宽慰:“别怕别怕,我这马上给你们班主任说,这事必须查个水落石出,现在敢拿玩具蛇吓唬同学,是不是后面就敢放真蛇了?”
她越说越气:“你们同学间是有多大的仇恨恩怨,人成绩好是人的本事,要是因为成绩的事拿这东西吓唬人,我第一个我不原谅她!”
徐砚清胸腔积满了郁结,他没想到有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害他的人,更诧异卿妍会哭。
少女纤细的手现在已经握着笔,但在不停地颤栗。
他没写完的题停在那,静下心回忆去过卿妍座位的人。
卿妍也在沉思有可能的人选,她敢肯定的是绝不可能是温丽。
应该是姜微怂恿的,但是为什么那条蛇有几分眼熟?
临近放学,温丽压低音量:“卿妍,你等下可不可以陪我去买点吃的,我有点饿了?”
卿妍沉静地问:“你有没有话要对我说?”
温丽眼睫下垂,声音听起来没什么两样,“有。”
“你说。”
温丽左右环顾,悄眯眯地递来一张纸条,上方赫然躺着几个字,“放学巷子口等我,你要不来就死定了。”
卿妍心里乱糟糟的。
温丽眼泪直流,“卿妍,你陪我去,好不好,我害怕。”
她撸起袖子,“我不想再挨揍了,如果今天说不好,明天我去找老师。”
卿妍很是纠结:“行。”
放学铃声响起,姜老师来嘱咐几句,让卿妍回家注意安全,还说会联合班主任一起查,这种事情绝不姑息。
徐砚清睨着卿妍的方向,幽深的眼眸微微沉了沉。
薛飞:“我先去买点吃的。”
徐砚清眼眸深沉,“我过去看看。”
江晋:“走,我也去看看。”
卿妍到巷子口一眼看到三个人,她的身体不轻不重地晃了下,指尖已然陷进肉里。
她就说哪里不对劲。
“对不起,卿妍。”温丽又开始抽泣,“杰哥说只要把你带来,就帮我摆平姜微,她以后再也不敢欺负我了。卿妍,求求你帮我,我真的没有办法。”
“我也说过我会帮你。”卿妍凄声道:“你说实话我也会过来。”
她清楚地知道她根本躲不了,居中的人是他父亲债主的儿子邱杰,也是她曾经的同班同学,邱杰说只要卿妍跟他谈恋爱可以抵父亲的债。
他还说亲一次抵100。
上一次床抵5000。
卿妍拒绝了,并把这事告诉了老师,结果邱杰被他爸打的一个月没来学校,但是关于她的传言遍布学校。
大家骂她是赌鬼的女儿。
不知道邱杰从哪里整了几张虚假的聊天记录,传的整个学校沸沸扬扬,人人都骂她勾引邱杰。
她实在扛不住了,和父亲商量转学。
算起来,从小学到现在她转学无数次。
邱杰嚣张地摆手,乌黑的眼睛裹满令人作呕的气息,“温丽,你先走。”
温丽点头哈腰,“杰哥,你答应我的事别忘了。”
邱杰阴狠的扫过去,温丽撒腿跑了。
卿妍跟着邱杰往里走了几步,但也只敢走几步,她不敢想疯子能做出什么事,尽可能的离巷子口近些。
可她不想那些同学知道曾经的事。
邱杰伸出手,卿妍条件反射地退后半步,“邱杰,我们两清了,我告你的状,你毁我名誉,我不欠你什么。”
对面的人戏谑地挑了挑眉:“我没说你欠我什么。”
卿妍防御地问:“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邱杰大拇指抬高,摸了摸嘴角,笑得阴沉,“追女朋友啊!”
卿妍犯恶心,“邱杰,我爸爸欠你爸的钱会一分不少的还回去,我们俩之间没有瓜葛。”
邱杰仰头大笑,阴沉沉的眼神溢出可怕,“是不是亲了你,咱俩就有瓜葛了?”
“你别胡来,你要是敢亲我,我就报警。”卿妍建设的防线在一点点崩塌,她知道邱杰做得出来。
“报,随便报。”
邱杰像一条含有剧毒的蛇,这种毒一旦染上,没有解药可以解。
卿妍后怕地往后退。
邱杰一个眼神,他的两个小弟围过去。
卿妍铆足了劲,打算边冲出去边喊,“救……”
她才喊出一个字,邱杰即刻勾住她的脖子,捂住她的嘴,居高临下的审视她,恶意地笑了笑,“卿妍,你还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卿妍拍打他的手臂。
而她那点力又有什么用。
“之前说的话还作数,亲你一次抵100。”
邱杰一寸寸下压,头顶的光晕被遮挡,眼前一片漆黑。
她绝望的眼睛洒出滚烫的泪。
“你他妈的给我住手。”
短促压着愠气的嗓音递到耳边。
邱杰破口大骂:“你他妈别给我多管闲事,老子明天找人弄你。”
“你爷爷我就爱多管闲事,放开她,否则现在打残你。”
卿妍鼻腔涌入酸涩,看着两米远的徐砚清,少年宽阔的肩膀洒满金黄色的光辉,正朝她走来。
徐砚清疾步而来,他和江晋默契的踹开堵着路的两位染发青年,刺耳地哀叫声吓得秋蝉消了音。
邱杰:“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回应邱杰的是迅猛利落地动作。
徐砚清单手掰掉邱杰肮脏的手,另只手臂搂住卿妍。
他的眼底滑过凉意,说出的话语却极尽轻柔,“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