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溜溜,手机的信息声突然响起,吓得沃琳差点把刻刀戳手上,他掏出手机,看到信息是李院长发来的:不要声张,你想办法劝患者配合做日常检查。
沃琳问曾老太太:“阿姨,您今天做常规检查了吗?”
“什么常规检查?”曾老太太的心思都在剪纸上,只是随口反问。
沃琳边想边说:“就是测体温啊,量血压啊,听心跳啊什么的,我记得这些好像都是住院患者每天要做的常规检查,您今天做了没有啊,我从一大早来接您做治疗,到现在都没看到有人来您病房给您做,是不是他们把您给忘了?”
“不做!”曾老太太拒绝得干脆,“做那些有什么用,不过是白折腾我。”
“那您还记得我给您说过什么吗,做放疗是有条件的,患者体质太差的话,我们是不敢给患者做放疗的,怕发生危险,比如昏倒什么的。”沃琳劝曾老太太,“您不做检查,怎么知道身体状况怎么样,怎么预防危险,就不怕我们中途停了您的放疗?”
曾老太太沉默片刻,叹气:“我是真不想折腾,你都这么说了,那就折腾一回吧。”
“行,那我去问问。”沃琳起身出了病房。
看着沃琳款款走进医生办公室,李宗荣笑:“怎么,说服了?”
沃琳点头:“恐怕只能今天这一回,阿姨的意思是不愿折腾。”
“先做了再说。”李宗荣指示护士长,“赶紧安排。”
护士长自然不敢怠慢,亲自带着护士去了曾老太太的病房。
沃琳也要跟去,被李宗荣叫住:“小沃,辛苦你了,不要只顾着照顾别人,也要注意你自已的身体,有什么为难的,你直接找我,不用客气。
做为亲戚,李宗荣既然来了肿瘤科,本应看望曾老太太的,可他理解曾老太太的好强,为免双方都作难,他还是不要去给各自找不自在了。
“我知道了,李院长,”沃琳玩笑,“我不会跟您客气的。”
沃琳就坡下驴:“李院长,咱们放疗才开科不久,一个萝卜一个坑,谁也轻易走不开,相关会议也就参加不了,所有放疗知识和相关消息,全靠彭
李宗荣赞成:“嗯,这个主意好。”
他马上打电话给图书馆:“你们和放疗科的彭主任商量一下,看要订购什么书籍杂志,尽快把这事办好。”
“谢谢,谢谢李院长!”沃琳高兴,“嘿嘿嘿嘿。”
李宗荣被沃琳的憨笑逗乐:“看把你乐成这样,书买来了也是公家的,又不是你的。”
“不是我自已的,但我能看呀,而且不用再发愁要去哪里买。”沃琳还是很高兴。
想起在菜市场时那个鼻咽癌患者的遭遇,沃琳心里依然难受,他把这事说给了李宗荣。
李宗荣笑着安抚他:“你呀,到底还是年轻,沉不住气,以后遇到这种事,不要去管,我的意思不是让你变得冷心冷肺,而是要学会保护自已,也要给周围的人时间去适应。
“那个患者自已都已安全离开,你留下出头,会不会反而把自已置于危险境地呢。咱们不能总以恶意揣测别人,可也要想到以防万一。”
“你是好心,可你的悖于常人的认知,有可能会引起心性暴戾的人的怒火。
“大众没见过的事物,初时是好奇或排斥,或者其他反应,等没见过的事物见的多了,也就熟视无睹了。”
“哦。”沃琳明白李宗荣的意思,可心里还是有点不自在。
李宗荣笑:“看来你还是没有转过弯来,没关系,你也需要慢慢适应。”
护士长回来向李院长汇报:“给老人家抽血的时候,老人家很抗拒,不过还是抽了。”
看护士长一头的汗,沃琳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跑回曾老太太的病房。
曾老太太也是满头汗,身上的衣服也汗湿了,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阿姨,很疼吗?”沃琳轻抚曾老太太的背。
有个护士正在换床单和被套,听了沃琳的话,解释:“阿姨从住进来就没有做过化验,我们护士长一提起要抽血,阿姨就紧张,其实放松的话,不怎么疼的。”
沃琳安慰曾老太太:“抽血能化验血小板啊白细胞啊什么的,看是不是量正常,正常了咱就能继续做放疗,不正
哪怕只是扎针这种对常人来说微不足道的疼痛,对于如今的曾老太太来说,也是身体上和心理上的双重折磨。
护士换好床单和被套离开病房,曾老太太才渐渐停止发抖,拿起剪刀继续剪纸。
沃琳也开始笨拙地刻窗花,不时被自已刻出的花样丑笑,曾老太太也跟着乐。
一天的时间,除了做饭和吃饭,几乎都在剪纸刻窗花中度过,直到曾老太太累得睡过去,沃琳才收了工具,回宿舍。
还不到平时晚上正常睡觉时间,沃琳却已睏得不行,强撑着把自已拾掇利索,倒头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