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这场战役的核心人物,陈无声还未死去,他站在城楼之上与顾铁心对峙着,两人身边全都躺着双方倒下的人。
此时城上城下,陈无声这边剩下的兵卒不到一千余人,虎豹骑与白烛葵带领的骑兵,战斗力简直高得可怕。
战至天明,顾铁心仍是游刃有余的样子,她丢掉手中的一具韩国兵卒尸骸,冲陈无声笑道:“你武功不错,可惜到此为止了。”
说罢她一脚踩地,在红石砖块上留下一道深坑,裂纹冲周围蔓延,顾铁心整个人如炮弹般往前撞去。
陈无声钢牙紧咬,以他现在的状态,连顾铁心一招都接不了,在对方腿部刚动之时,他就已经做出闪避动作。
此招又快又狠,顾铁心的招式全以刚猛为主,有一力破万法的味道。
在她前冲之时,脚下的扫摆就已经蓄势待发。
这是顾铁心最喜欢的进攻方式,一招之下,只要对方闪躲或是防守,那么迎接他们的将是暴风骤雨般的连续进攻,直到把人打死为止。
当陈无声避开顾铁心撞来的肘击时,早就做好准备的顾铁心忽然变招,高扫腿冲陈无声太阳穴上踢去。
角度刁钻又快又狠,不给一丝喘息的机会。
陈无声知晓顾铁心血手观音的名号,深知她的进攻路数,但眼下他根本没有破局的办法。
左掌微曲转动雁赤,以最快的速度用刀身挡住这腿。
砰的一声,陈无声直挺挺撞到墙壁,将厚实的红砖墙壁砸出窟窿,整个人飞出城楼摔到了外边的城墙之上。
顾铁心舔了舔自己的唇,正欲追击,脑中警铃大作,她忽然笑起来:“有高手!”
声音和她身体一同动作,转身拍开偷袭刺来的剑锋,下一刻又剑光漫天,铺天盖地将顾铁心笼罩在内。
空间不大的城楼里,越来越多的剑痕遍布各处,剑锋将顾铁心锁定,无数剑影中,陡然有一剑无声朝她腋下刺去。
被识破照门,顾铁心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愈加兴奋,高抬腿一脚踏到地面,城楼地板震动阻碍了来人刺剑方位。
而后左手握拳内劲凝至拳心,冲着那道袭来的黑色身影轰出一拳,只听到雷鸣般的响动,城楼之上被打出一个巨大缺口。
砖石碎屑冲天四散,那道避开拳风的黑色身影踩着碎石飞身跃回城楼之上。
好看的步靴落地,便见她单手执剑立在墙头,身后还背着两把尚未出鞘的宝剑。
“小妹妹好快的剑,我真是太喜欢了。”顾铁心咧嘴笑道。
此时她早已把陈无声丢到了一边,感受到黑衣女子身上散发出来的恐怖杀气,她摩拳擦掌,血液都在这一刻沸腾起来。
“铁心,要走了。”
白烛葵的声音从楼底下传来,她刚接到影卫传达的命令,凝望着远处正朝这边冲来的禁军快速对顾铁心喊道。
坐上马匹,抖掉枪头上的红血,整晚厮杀,她雪白的银铠上都不曾沾上一丝鲜红,纯白如雪。
“撤!!”
她高呼一声,快马冲着北门奔出无人敢阻,她身后骑兵吹响口哨后引来马儿,上马纷纷奔行跟出。
顾铁心懊恼的咒骂了一句某个喜欢红色的老女人,目光在立在城墙上的黑衣女子深深看了眼。
随后在对方瞳眸里跳下城楼汇入队伍,落在一头奔行出来的黑虎背上快速撤离。
陈无声短暂失去意识后醒来,耳朵鸣声不断,视线模糊,直到一黑衣女子走到他跟前才慢慢缓过劲来。
听到城楼下的声响和天际的蓝白,劫后余生的感觉从心底升起,拱手谢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我叫秦义绝,担任此次南方伐秦监军,大军七日后便会赶到,在此之前,先清清家里的鬼。”
秦义绝言语冰冷没有一丝情感,她丢下这句话后转身就失去了踪影。
天光慢慢大亮,随着援军赶到与秦军的撤退命令,西门与南门轻松夺回掌控权,兵卒清理城内来不及撤退的残党。
烧毁的房屋此刻还在冒着白烟,平静在渐渐恢复着,这一夜死了不少人,兵卒和百姓的尸体到处都是。
衙门派人将尸体搬运分离,不少百姓出来认领,看到熟悉的人,冲上去嚎啕大哭。
亦或者多是连尸体都找不到的人,手足无措四处打听,直到被兵卒厌恶驱赶,而后才会失神的跌坐在地上哭泣。
李富贵一觉醒来脑袋晕乎,清醒后看到遍地尸骸,双腿差点软掉,好在他是见过世面的,骂了几声晦气后赶紧去寻小妹与李幼白的踪迹。
街上到处都是人,凌乱不堪,想要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在衙门处靠关系要了几个差役随行,逢人便问,到得许久过去,小雪开始下了起来。
累得气喘吁吁的李富贵坐在街边焦急地四处张望,小雪纷纷下着,他看到不少商铺老板在自家烧毁的店外痛哭,要么不怕死的冲进去要挽救。
他移开双眼,然后,看到了一抹青绿色身影出现在街角,她身后背着一位穿着白衣的姑娘。
他喜笑颜开地跳起来,高声道:“小妹!!”
李画青背着李幼白往家的方向走,寻着昨夜坐车的方向,看到亲哥平安无事,哪怕心中抵触也忍不住开心,脚下步伐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
漆黑之中,李幼白做了一个很长很久的梦。
梦里没有人情世故与危险,只有纯粹的谆谆教诲。
身穿灰白裙袍的李湘鹤手里拿着医书,背对着她正在念诵药理,而她坐在师傅背后神游天外。
医书很厚,要好长时间才能念完,她感到枯燥无心听学,就在这时,师傅忽然转头,她吓了一跳赶紧端正态度。
视线上移,正将要看到师傅的脸,时隔太久,她几乎已经忘了李湘鹤的模样。
可脑袋一痛,师傅手里的医书就打在了自己头上。
李幼白猛然惊醒,坐起身大口喘着气,扫视了一遍周围,发现是李富贵家中自己居住的房室。
门被推开,李画青端着热水和毛巾进来,看到醒来的李幼白,惊喜道:“姐姐你醒了!
请来的医师还说要睡几天才会醒来,果真一点都没有姐姐靠谱。”
李幼白摇了摇有点发胀的脑袋,询问道:“我睡多久了。”
“才三个时辰而已。”李画青如此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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