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繁热闹的大厅,三三两两的交谈声,欢笑声与音乐交织在一起。
王虫的成年礼,来的虫都是顶级的权贵名流,随便攀上一个或者几个,对于初出茅庐,一穷二白的军校生来说是不可多得的绝佳机会。
只要顺利,未来的路就会顺遂平坦几分。
坐在二楼露台,被花丛遮挡住的帕伦克对此早已见怪不怪,他散漫地垂着眼皮,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里的宝石权杖,声色犬马映在他华丽的瞳色里,剩下的只是浓浓无趣。
直到一个虫的到来。
帕伦克放下手中的权杖,缓缓坐直腰身,眸子里漫上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兴味。
异常的反应引起了索文尔的关注,他顺着对方的目光看了过去。
觥筹交错,谈笑晏晏的大厅里,一道姗姗来迟的身影异常格格不入。
倒不是他迟到了,而是往常这种场合,大家都会提前许久。
他没有华丽的着装配饰,素着一张巴掌大的脸,身上唯一一件可以拿得出手的衣服竟还是帝星第一军校被许多虫吐槽诟病,丑到爆炸的灰蓝色校服。
仅是如此,却已经比宴会厅里的大多数雌虫都要惹虫注意。
喧闹的氛围因为他的到来安静一秒,成为视线焦点的唐清并没有因为别虫异样的目光而忐忑驻足。
相反的,他坦荡地接受他们的注视,然后十分自然地走到食物区,端起盘子,神色认真而专心地将那些被众虫忽略的点心菜肴统统装进自己的盘子里。
“他就是今年综合第一,被帝星第一军校破格录取的唐清?”
“是他,长得倒是可以,可这言行举止……没救了。”
“长得好看有什么用,一辈子都只能当个小兵。”
“不愧是从垃圾星来的,穷酸的让虫不忍直视。”
“你以后离他远点,小心身上沾上酸臭味。”
“……”
鄙视的眼神,轻蔑的嬉笑,嘲讽的言语,都阻碍不了唐清一心想要炫饭的心。
从军校距离王宫有二十多公里,乘坐公共飞行器的钱够他三四天的饭钱。
唐清低头看了眼自己紧巴巴的旧钱包,婉拒了室友们借钱给他的好意,直接选择了步行。
锻炼身体的同时,顺便他也能欣赏欣赏帝星的美丽风景,一举多得,唐清对自己的安排十分满意。
就这样,唐清从中午出发一直走到现在,肚子里的营养剂早就消化完了。
一座完美的小山丘堆好,唐清冷淡的眉眼终于浮现出一抹小小的雀跃,让平静的水面乍然生动起来。
一闪而过的小表情让帕伦克微微勾起嘴角,坐在他身边的索文尔神色莫名。
受到吸引的当然不止是帕伦克。
没有身份背景的漂亮雌虫,很容易遭到不怀好意者的觊觎。
帕伦克脊背绷直,纤长的睫毛半眯着,嘴角笑意不变,熟悉他的索文尔却知道,对方是不高兴了。
“王,要不要……”
索文尔话还没说完,就见帕伦克又懒懒地坐了回去。
原来,那个与唐清搭讪的雄虫已经离开,从面部表情可以分析出,似乎被气的不轻。
很快,唐清这个突然出现的小插曲转眼就被虫群抛开。
乐得清静的唐清找了个小角落,丝毫没有被方才的小状况影响食欲,粉色的嘴巴开开合合,腮帮子撑起圆润的弧,像只贪吃的小仓鼠,清瘦的让虫意外。
可能是他太瘦了,也有可能是校服大了一个尺寸不太合身,抬手间袖口不受控制的下滑,露出一小节白得晃眼的嶙峋手腕,脆弱的仿佛一掰就断。
这么瘦,怎么当第一的?
莫名的,帕伦克觉得这一幕有点碍眼。
修长的手指按在权杖的红宝石上,帕伦克轻描淡写地决定了几个虫的命运,“话这么多,吵的吾耳朵疼,下次名单里就不用出现了。”
被点名的虫,好巧不巧,正是背后议论,试图搭讪唐清的虫。
“让第一军校安排几位资助名额。”
想了想,帕伦克又补充了句,“费用走我的私账。”
索文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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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虫冕下……”
被虫群层层围住的帕伦克面上挂着挑不出错的笑,既不疏离,也不热络。
帕伦克端着酒杯,不论是什么问题,他都能侃侃而谈,上到民生政治,经济走向,下到珠宝着装,衣食住行。
英俊绮丽的五官多一分则硬朗,少一分则柔美,蒙着暖色的光,像一件华贵又漂亮的艺术品。
美丽的事物谁都会喜欢,唐清没忍住多看了一眼。
两道视线隔着虫群忽然交叠。
敏锐的直觉让唐清率先垂下视线,他默默在心里又给对方贴上了一个危险的标签。
帕伦克捏住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对方的躲避让他莫名不爽。
等他收敛好情绪再看过去时,原本待在角落里的虫已经不见踪影,食物区也没有。
啧。
帕伦克垂下眼皮,忽而觉得很无趣,下颌角缓缓收紧,喉咙滚动,帕伦克仰头将酒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
“抱歉,我有些醉了。”
说完不给其他虫反应的机会,帕伦克将后续交给了老管家和索文尔,转身从小门离开。
月色深深,虫鸣不断,帕伦克烦躁地松了松脖子上的领结,又连续解开了两颗扣子,才将胸口的烦闷吐出。
走着走着,一道灰蓝色的修长身影落进他的余光中,堵在胸口的莫名燥郁转眼又消失无踪。
帕伦克面上没有多大情绪变化,行动上却是意外地顺从心意。
脚尖微转,帕伦克抬脚朝对方走了过去。
“你想吃桃子?”
王宫里的这颗桃树已经有三百多年,是第一代改良品种,花期比一般桃树长上许久,果子成熟的季节也要晚上一两个月。
虽然现在已经九月,繁茂的枝叶中依旧高高地挂着一些拳头大小,让虫垂涎欲滴的桃子。
“王虫冕下。”
唐清转身行礼的动作只做了一半就被对方用精神力扶了起来。
木调的香水味混着浅浅的酒香散在唐清鼻息间,出乎意料的好闻。
帕伦克的视线从对方后颈处的一抹雪白轻轻掠过,融着夜色的瞳孔微微深了一寸,“不用多礼。”
“你想吃桃子?”
帕伦克抿着嘴角,又耐心地问了一遍。
炫饭达虫唐清不明所以,却诚实地点点头。
几秒后,有点懵的唐清臂弯里挂着对方的礼服外套,仰着脑袋看着站在树杈上摘桃子的帕伦克,脑袋里缓缓蹦出一个疑问,摘桃子为什么要上树呢?
用精神力不是更方便吗?
银色的吊坠在月光下忽闪,随着线条优越的锁骨一同倒映在唐清的眼睛里。
唐清眨眨眼,飘忽的视线很快又移了回来,忽而又觉得,上树摘挺好的。
也许对方是担心使用精神力会不小心伤到桃树。
唐清默默在危险两个字上面打了一个问号,悄悄在漂亮旁边添上了热心,心思细腻的标签。
帕伦克留意到对方的注视,抿动的嘴角向上牵起,长长的睫毛扇动一瞬,笑得像只得意的狐狸,展露美色(bushi )摘桃子的动作也越发卖力。
月亮和星星作伴,在没有虫知道的角落里,帕伦克与唐清坐在桃树粗壮的树枝上,赏着月色,吃着甜甜的桃子。
秋风牵起他们的衣角,甜甜的桃香是缘分的开始,陪伴了唐清一整个秋天。
自此,帕伦克无师自通地开启了一边用美食悄悄投喂老婆,一边挑战找打装弱的追妻之路。
插播一条小道消息:第二天早上,老管家看着莫名被薅秃了桃树,吓得差点联系护卫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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