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客气,小可爱。”
陌生的清悦嗓音自高处降落在耳边,一种名为迫切的情绪涌上心头。
不知道为什么,直觉告诉他,这道声音很重要。
紧紧追随着音声的是头顶突如其来的一束光亮,寻常人下意识的反应肯定会是闭上眼睛,或者抬手挡住光亮。
小白叙却舍不得闭上眼睛,宁愿被这突如其来的光亮刺痛眼睛,也要看清对方的模样。
亮光闪过,被一双白皙微透的手掌遮盖,幽幽的叹息回荡在寂静的空间里。
温柔的嗓音宛如抚过嫩柳,晒过太阳的春风,透着几分调笑的狡黠,“小可爱,我知道你着急看我,但你别急。”
小白叙:......
小白叙垂眸摸了摸小玫瑰的花瓣,纤长的睫毛藏不住心事似的快速抖动几下。
在心里小声反驳,他也没有很着急。
苏糖的视线几乎一眨不眨地锁定在眼前这个比他膝盖高不了多少,瘦瘦小小的奶团子身上。
宽大的旧衣服到处都是补丁,很瘦,小小的,也就脸颊上稍微有点软肉。
精致的五官几乎是按照长大的白叙等比例缩小,冷冽的凤眸稍稍圆润,藏匿着尚未完全遮盖的情绪。
比他想象中的更加可爱,他一口气可以亲十,不,一百个。
苏糖克制住眼底变态的蠢蠢欲动,待对方适应好光亮后,意犹未尽地收回手。
视线没了遮挡,小白叙仰着头,看向苏糖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好奇,几分惊讶,却意料之外的,没有警惕。
幽幽昏暗中,只有青年所在的地方黑暗退散,散发着柔和的光亮。
微弱的光亮勾勒出青年颀长单薄的身形,不知道哪来的风,撩起他细软的发梢。
他低头看向小白叙,彷佛盛开着万千桃花的清澈眼眸晕着笑意,和几乎足够将虫溺毙的温柔宠溺。
明艳精致的五官轮廓,灼灼如天边最绚烂的朝霞,给幽暗崩塌的梦境带了色彩和光明。
与小玫瑰同源的香味萦绕在鼻息间,小白叙呆愣地看向这个突然出现在他梦魇中的漂亮哥哥,莫名想要近亲。
苏糖愉悦地勾起嘴角,秀眉微扬,玉雕般的手指在他耳边打了个响指,忽然想要逗逗对方,“看呆了?”
清脆的声音落在耳边,小白叙眨眨眼,恍然回神。
瞄向苏糖的视线却没有收回,藏在银发下的耳尖悄悄变粉。
苏糖笑弯了眼睛,上前一步,想要摸摸对方头顶的手指忽然转了个弯,轻轻刮了下对方肉乎乎的脸颊。
软软滑滑,手感一级棒!(/▽\)
苏糖内心的小人仰头掐腰,嘎嘎笑。
猝不及防被调戏了一把的小白徐抿着嘴唇,用没有握住小玫瑰的手捂住脸,稍稍后退一步,眼神微妙。
“啊,不是,听我说,我不是好人,不对,我不是变态......”
“......”,小白叙默默后退,拉开了与对方的距离。
苏糖:......
苏糖用手遮住自己疯狂上扬的嘴角,扭脸清咳一声,勉强恢复情管理,表情正紧道,“不闹了,我拉你出来。”
说着,苏糖半蹲,向小白叙伸出手。
熟稔的语气,好似他们认识了许久,关系很亲密。
小白叙心底闪过一丝茫然,他分明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他抬眸看着眼前的手。
指尖纤细,透出淡淡的粉意,散发着莹莹的玉色,比他雌父的手还要干净,漂亮。
小白叙握紧左手的小玫瑰,眼神闪动过短暂的挣扎,不出两秒,他抬起右手。
小白叙低头看到自己乌漆嘛黑的手掌,心底拥堵,伸到半空的手迅速收回,却被半路拦截。
“不脏不脏,没有虫比你更干净了。”
“捉住你咯,等你长大了可是要给我当亲亲老婆的。”
苏糖咧嘴一笑,像个诱骗小朋友的怪叔叔。
一只手绕在对方背后,苏糖稍稍用力,将对方搂在怀里,带出了那片令人阴郁的黑暗,纳入光明之下。
身体忽然腾空,小白叙条件反射地将掌心的小玫瑰护在怀里。
苏糖撇撇嘴,隐晦地睨了眼在对方胸口迎风招展的小玫瑰,暗暗咬牙。
小奶团子都没有这样亲近过我。
哼(¬︿??¬☆)
突然觉得自己具象化的信息素有点碍眼怎么回事。
他该不会是第一个与自己的信息素争风吃醋的虫吧。
下一秒,愈发浓郁的玫瑰香将小白叙包围,苏糖幼稚地与自己的分身较劲。
馥郁的香甜充斥在鼻尖,导致小白叙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吃了几百朵玫瑰。
小白叙:......
“哈秋。”
笑意凝结在嘴巴,苏糖扭脸尴尬地将外放的信息素收敛。
小白叙从未与虫这么亲近过,不敢乱动,担心把身上的灰尘蹭到对方身上,缩手缩脚,以一种别扭的姿势待在苏糖怀里。
好轻,还没有一袋大米重。
清透的眼底闪过一丝心疼,苏糖故意颠了颠怀里的奶团子,假模假样地提醒,“手搭在我的脖子上,不然会掉下去哦。”
被差点颠下去的小白叙小手挣扎着,胡乱抓了把空气。
苏糖没有催促,温柔而鼓励地看着他。
小白叙瞄了眼干净整洁的衣服,脏兮兮的小手放在身上蹭干净,才慢吞吞,不熟练地将右手搭在苏糖后颈上。
苏糖勾着嘴角,双手牢牢地环住怀中的奶团子,抬脚准备将对方带离这片荒芜的黑暗。
显然,他想要将小白叙带离的行为触怒了梦境中的黑雾。
浓稠如墨汁般的黑雾彷佛拥有生命,从四面八方处涌来,铺天盖地,无处不在,宛如海啸的浪潮,带着足以毁天灭地的气势滚滚下压。
灭顶的威压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整个空间都跟着颤动。
苏糖将小白叙稳稳地抱在怀里,身上的萤火之光,在它们面前渺小到不堪一击。
涌动的黑雾间陡然浮动着无数张挣扎扭曲的鬼脸,密密麻麻,拥挤堆叠在一起,一遍一遍重复上演着死亡前的惊恐场景。
他们曾经是白叙的同族,下场惨烈,留下不甘的怨念,和深深的憎恶,被虫用某种阴毒的秘术,尽数施加在白叙身上。
阴冷的黑雾张开血盆大口,叫嚣着想要将苏糖撕碎。
“放下,放下他,放下他......”
“死,死,死,都去死,兰花螳螂一族都是罪虫,都该死,哈哈哈哈哈哈......”
“逃不掉的,逃不掉的,都死了......”
“小白叙,孽子,来雌父这里,你逃不掉的,......”
年轻的,苍老的,尖锐重复的碎碎念交杂在一起,飘荡在整个空间,在耳边立体环绕。
一时间,苏糖有种坐了几百次过山车后的头昏脑胀,耳边轰鸣不断。
尖锐的咒怨与无处不在的阴冷视线交叠在一起,尽数落在苏糖身上,如芒在背。
寒意侵袭透过皮肤,阴冷入骨,几乎每次呼吸都如针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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