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多娜捂着脑袋蹲下身子不住战栗,“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她口中不断重复这四个字,恐惧在同一时刻感染了其她女人。
大家立刻开始在船上追逃起来。
逃进船舱的看到尸体,又尖叫着退出。
有人扶着船舷呕吐不止,有人泪流满面,有人跪在甲板上搓动双手祈求上天。
最终,公爵带领几十位骑士才将女人们固定在担架上抬下船。
这件事不到两天时间就传遍全国,人人见面都在讨论那两艘幽灵船,和船上的五千具腐烂的尸体。
以及那群疯了的女人。
“你听说了吗,阿波罗号和波塞冬号上面的男人都死光了。”
“你听说了吗?两艘船遇到海难飘到不知名小岛,那里有残暴的食人族,把男人们都杀光了!”
“你听说了吗,男人们集体染上脏病,全部死光了,他们从前最喜欢去浴场!”
“你听说了吗,大主教们全都死了,上帝降下神罚,这个国家要完了!”
......
各式各样的谣言层出不穷,很快传到了达官贵族耳中。
国王在议会上拍案而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谣言已经开始动摇民心,为什么还问不出来!”
公爵擦着额角的汗:“她们还在治疗中,但极度不配合,像是......像是战争的后遗症......”
“战争?你的意思是说,他们遭遇了战争?是海盗,还是北海国,快去给我查!”
情绪不稳定的君王将所有物品扫到地上,周围人不敢动一下,生怕被迁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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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场的囚禁室,两个男看守正在喝酒闲聊。
待他们酒精上头后,贝丝拿出“听话水”,也就是达索琳口中的深海提取物,泼洒到男人们的身上。
一开始两个男看守十分愤怒,他们抓着贝丝的头发辱骂她。
大约一刻钟时间,药效发作,两人渐渐眼神发直。
“告诉我们,城内发生了什么。”贝尔诱导着他们。
男人们安静坐下,依旧喝着酒,像倒豆子般把事情经过都讲了出来。
“你们不知道,当时那场面别说多惊悚了。几千具不完整的、高度腐烂的尸体,拼都拼不起来。”
“两艘船成了棺椁,运送尸体回国,这种事前所未闻,以至于国王陛下大怒。”
“为了平息谣言,他下令彻查,要治好那些随船的女人,并关闭浴场。这几天我们一点小费都赚不到!”
男看守们越说越气,拿起酒瓶就“咕嘟咕嘟”灌下劣质酒精。
哗啦啦——
金钱碰撞声,男看守眼睛顿时亮了。
“既然这里关闭了,温斯顿伯爵也失踪了,只要放我们出去,这些都是你们的。
如果让我们安全到家,后续还有酬谢。不过,要是想赚得更多,还有其它方法。”
贝尔住嘴,大红色的指甲叩着钱袋,慢条斯理地开始摇头晃脑。
男看守们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打开铁门:“二位尊敬的女士,外面请,有什么方法能赚钱?”
吴语杉她们回到南海国的第三天,公爵的庄园来了两个浴场的看守。
他们在公爵带领下急匆匆赶赴王宫,跪在国王跟前大声说:“陛下,我们可能有办法治好那群女人!”
“什么办法?”国王不再像当初那般气定神闲。
“她们中有人有两位年长的朋友,愿意用回忆唤醒她们的神志!”
贝丝和贝尔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进了王宫看押女人们的地方。
由于她们身上又脏又臭,没有男人愿意靠近,这几天还算安全。
贝丝轻触吴语杉的肩膀,吴语杉一抖,紧接着远远躲开。
贝尔转身对男守卫说:“可以给我们单独聊天的时间吗?我们保证治好她们。”
男守卫们对望一眼,疾步离开这个连猪圈都不如的看押室。
不久后,他们听见房内传来痛苦的哀嚎,终于有人开始说出完整的句子了。
“我们、我们终于回来了!”这是多娜的声音。
贝丝抹着眼泪打开房门:“劳烦禀告陛下,她们想起来了。”
男守卫不可思议:“怎么想起来的?”
贝丝叹了口气:“我是开精油店的,人对于味道的记忆能够保存很久,她们闻到了常用的精油味,确认自己安全了,自然就能想起来。”
大殿上,多娜和姐妹们抱在一起,吴语杉匍匐在地上抽泣不止。
“陛、陛下,北海国的人太凶残了,温斯顿伯爵为国捐躯,死得好冤呐!你可一定要为他们做主啊!”
国王满脸不相信:“北海国有如此强大的军备和战力?不是说那里大多都是女人吗?”
吴语杉眼泪鼻涕糊了一把,要不是贝丝的精油,她真是一点都哭不出来。
“陛下,那里的人就像动物一样残暴,仅靠冷武器就杀了所有士兵。伯爵为了保护女人,才壮烈牺牲。”
吴语杉的鼻涕滴到地上,样子恶心又滑稽,但就是这个样子,完全取得国王的信任。
他坐直身体:“你细细讲来。”
于是吴语杉花了很长时间,编了一个“为了保护帆船和《圣经》典籍,英勇就义的圣人”形象。
温斯顿恰好成为了男主角。
国王沉默,公爵垂泪。
多娜适时发声:“她们抢走了所有肥皂和金币,这才答应伯爵放过我们和典籍,陛下,请一定要为他们报仇!”
听到这里,国王放松下来,他和公爵默契对望一眼,笑了。
“他们抢走了肥皂啊,很好,你们回家休息养伤,剩下的事不用操心了。”
多娜把头深深埋在地上:“陛下,我听说城内有关于他们的不利谣言,我们想亲自为他们澄清,请不要拒绝我这个无用女人的心意——”
她情真意切,其她女人一同跪了下来,包括年迈的赫卡特。
国王一时被眼前场景触动,答应了。
在去广场的路上,多娜轻声问吴语杉:“为什么要为他们澄清?那个老种猪不配。”
吴语杉笑了:“让所有人知道我们因何而活,我们才能真正活下来。”
多娜很快反应过来她的意思,又问:“为什么要我提出来?”
吴语杉的笑容很快消失,她苦笑一声:“因为‘救风尘’是最容易让男人自嗨的戏码。
他们沉醉于这样的‘英雄主义’中,深深共情,只有作为被拯救的你们站出来,才有说服性。
对不起,利用了让你难受的那个身份,等事情结束,我愿意接受你的任何责骂。”
“嗯——”多娜摇摇头,“为什么要怪你,我还挺开心的,没想到有一天我还能为我们女人的事业做出如此大的贡献。”
她的脚步轻快起来,“奥罗拉,这两个月谢谢你,让我找到了人生的意义。”
“不用谢我,是你自己找到的人生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