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席从腕具上抬起头来,赞叹道:“据我所知,前段时间集中回归的胎果都落在我们国境内。没想到陛下和台辅竟能将归来的胎果精准地送到他们家人身边,哪怕他们当时身在黄海。”
那些胎果回归的时间和乐鸾大人之前回来的动作,以及陛下他们回来的时间太过吻合。或许那些相隔甚远的国家还不太清楚内情,但作为舜国的禁军,又见识到了陛下为舜国带来的新生,兵席他们内心是笃定的。
狸狸似笑非笑地看着兵席,“如果是那位范薇都主在这儿,我猜她会先关注那片迷雾。”
兵席:“唔,那些日记里蕴含的信息太多太杂,更是满篇都是疑点。比如那批胎果的落点;比如那片神秘的迷雾;比如那个许卿是怎么记下这些日记的,而大家还都忽视了其中的异常;比如我第一次看时竟然没有留意到这则日记,我想后来能看见,应该不只是灵点的加持,应该还有身为妖魔的你成了指引的媒介;比如我明明是以坤为核心做的检索,但这则日记中却找不到和坤、和西仙山事变有关的痕迹;比如……”
见他生疏的解释模样,狸狸哧哧笑起来。
兵席将视线停在狸狸那毛茸茸的利爪上,转移话题道:“你说的四阶的突破口就是他吗?”
此时的狸狸手中赫然抓着一个与刚才兵席激发的保护结界类似的罩壁,只是缩小到了他只手可握,里面囚着的正是同样缩小了的大妖魔祝马。
“正是。”
说着,狸狸双爪一合,掌心中全封闭的球状结界就成了圆底细口瓶的样式,已经失去意识的祝马的大妖魔气息瞬间如喷泉般从瓶口不断向外喷涌。狸狸银尾一扫,那外涌的气息便凝而不散,从四面八方汇入到这片海域的气流中。
“他的手段确实很不一般,如果我们不出手,我想诸国的尖兵甚至那些武仙到了这里都可能栽了。”兵席有些感叹道:“我还从来没有见到一个妖魔能将天地自然之力运用到这种程度。”
“不过,这好像和那场迷雾没关系吧?”
狸狸轻笑了声,毫不客气道:“你看他这不太聪明又不太谨慎的表现,像是能自主领悟出这种能撬动一域之力的招式的样子吗?”
兵席没有应和他对这大妖魔的贬低,而是带点关心道:“你好像不太喜欢他。”
狸狸哑然,看了他一眼,偏过头道:“你能喜欢一个将你视为点心的家伙吗?我们妖魔之间可没有你们人类这种同类意识,所有活着的、能动的、喘气的都在我们食谱范围内。”
“弱小的时候被他当成食物,强大了被他污蔑叛徒。没眼力见的混蛋,要不是当年有过交集,我真想让他也尝尝被当做点心的滋味。”
兵席笑了,“我知道,你是在救他们。”
“哼。”
“你说过,他们不是我们的敌人,我记得的。”
“嗯。”
“而且海面上也没事,范薇都主都抚平了。”
狸狸又看了他一眼,才低不可闻地嘟囔了一句:“哼,人类。”
兵席认真道:“我觉得,就算没有范薇大人那样的定盘星,那些远航人真的因为他掀起的灾祸船毁人亡了,梓禹宫应该也不会对他、对这片海域中的妖魔做什么的。”
“就像你先前说的,人类有人类的划分,妖魔有妖魔的巢穴。这内虚海的妖魔以及他们的活动对这里的人类来说本就是天灾的一部分。”
“梓禹宫会尽力为自己人提供保护力量,但也从未觉得自己的国民就该高人一等。我们舜国的民众过去都是在地狱中挣扎活下来的,或许偶尔会因为实力的暴涨而生出些危险的想法,但如今大部分国人对世界的认同感其实只来自于舜国。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这种感受。无论我们内心滋生过的想法有多么阴暗、危险、光明或者崇高,大家对陛下的追随,以及我们这样的人对陛下意志的贯彻,是绝对的。”
“你应该也很清楚,陛下并没有对外扩张的意思,这甚至不是因为那些天纲的限制,而是发自内心尊重其他国家的生存和发展。其他种族也一样。”
“所以你不用这么小心的,狸狸。”
“哼,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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