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科妮还泛着莹莹水光的眼睛瞬间亮起,他们在奏国待了两个月,这位利广殿下的名声简直是如雷贯耳。
想了解这位传奇殿下在奏国的地位,只要出门在这衡阳港内随便转一圈,就能在大大小小的戏院茶馆内听到以这位殿下为主角的各种英雄游侠故事,就连街头小儿的游戏中都争着要扮演那游历诸国的主人公。
从这位殿下在百姓们心中的受欢迎程度来看,他应该也是个像馆长这样的可亲之人吧。如果他们能接触到,是不是就能帮忙说上几句话?“禁舜令”什么的,在奏国这样一个治世七百年的大国里施行,单是听着就很荒谬不是吗?
他们到底是从小生长在到处都洋溢着自由平等的现代文明世界,即便自己的国家并不安定,也并不影响他们从各种渠道接收到那些无孔不入的文化观念,因此对于这个异国的王子并没有本地人那种发自内心的敬畏与不可靠近。
人精一样的严主管一眼就看透了这丫头的心思,又看了眼同样有些期待的科松,好笑道:“殿下国事繁忙,早就离开了。若是他还在衡阳港,单是为了殿下的安全,我也不会对你们这样的小家伙表明他的身份啊。”
科松想了想问:“殿下此来是和前一阵子的城内的动乱有关吗?”
提到那场持续不到一天的动乱,严律的眼眸暗了一瞬,很快不露痕迹地笑道:“那算哪门子动乱,不过是清理了几只害虫罢了。”他丝毫没有提及那几只害虫在水下酝酿的巨大势能,以及他们可能在奏国内搅动的巨大风暴,只是轻描淡写地带过了这个话题。
他也是凭着这职能特殊的异人署馆长的身份才从那场凌波微澜的动乱中窥见了这“禁舜令”的冰山一角。
“殿下此来不过是会友罢了。但对你们的提点和关心也是真的,这次有些不凑巧,若是日后你们有机会单独见到利广殿下,他一定会很喜欢你们的。殿下很喜欢听不同世界不同国家的故事,也很喜欢结交不同的朋友哦。”
见两人脸上仍有失望之色,他打趣道:“难道你也想像那些馆中的前辈一样,只要瞅见机会就要追上去,恳求台辅开启‘蚀’送你们回家吗?”
严主管这样说也只是想开解下这两个小家伙那有些沉郁的心情,他在两个月前这批胎果们造访没多久就从他们口中得知了,他们都是在梦中就在常世和现世中选择了这个世界之后才被带回来的。他们对那看似科技和文明都更加发达的现代文明并没有无法割舍的执念。
相反,那方世界给他们最深的感受是印入灵魂的疏离感。
而实际情况也确实像他们说的那样,这批胎果和以前那些投奔来异人署的异世之人们最大的不同之一,就是他们当中竟没有一个人想去请求可能开启世界通道的麒麟送他们回原来的世界的。即便是像科松和科妮这样的他国胎果,最多也只是犹豫着要不要返回自己那“恶名在外”的生国,想着游历诸国,看看这个世界。
果然就见少女科妮摇头:“我们知道的,无论是在梦里还是在这异人署中所知所识,都表明这里才是我们的故乡。而且在这常世中也确实更让我和科松感到自在。”
一直木讷的科松也开口了:“像以前那种仿佛与整个世界都格格不入的孤独感,我们都再也不想体验了。”
科妮狠狠点头。
“那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严馆长又问。
“怎么感觉馆长你是在赶我们走啊。”科妮瘪瘪嘴,小声嘟囔。
严馆长失笑道:“怎么会赶你们走?咱们这异人署多少年都没有新的异人加入了,前段时间和你们一起来的那几个小家伙也是翅膀硬了就马上飞了。严叔巴不得你们能留下来给后来的异人做先生呢。”
“只是我今天路过那些舜国禁军的临时驻地,他们已经在分批撤离了。经过这段时间的大批交易,他们购置的物资应该够舜国全体百姓吃用一整年了吧。毕竟现在舜国内本也没剩多少人了。
而且我见着这些时日以来虚海上的天象似乎有些乱,如果你们最终选择去舜国的话,最好就是跟着这些禁军和他们的海运队一起过去。”
两兄妹听得都有些愣,他们以前是计划着将舜国作为他们周游列国的第一站的,但没想到还没成行呢,突然天上就压下了“禁舜令”这么一座大山。如今这么快就要做出决定,实在让他们有些猝不及防。
看着这对兄妹双双迷茫的表情,严馆长突然正色对两人道:“我严律以这异人署衡阳港分署的馆长身份正式邀请科松、科妮,担任本馆的新异人指导先生,兼文明研究辅导员。包吃包住,月银丰厚,假期充沛。”
发出正式的邀请之后他的神色轻松起来,笑着向还端坐着的两个小家伙伸出了手。“本来像这样正式的邀请,是要等你们在异人署里学习个五年十年,等完全适应了常世国家的生活,之后还要再考察一番,确定了适合我们异人署才会发出的。但谁让你们在梦里得贵人相助,直接跨过了这个过程,又都这么符合我们的要求。于是我这馆长也就不拘泥于那些旧例了。”
“怎么样?之后要留在奏国吗?”
两兄妹的手握得更紧了,他们对视一阵,都认识到现在就是分别的时候了。
从小就在战火硝烟中相依为命的他们对彼此点点头,又齐齐冲严馆长摇了摇头。
科松说:“我们从前好像一直就在仓皇逃命,天幸竟然活到了这么大。现在有了这番奇遇,还遇到异人署这么好的地方和严馆长这么好的人,心里好像突然就没有以前那种空落落的感觉了。
所以接下来我还是想先去各国看看。
从奏国出发,将巧排在倒数第二位,舜作为最后一个国家。说不定这样就能看清那‘禁舜令’背后的缘由了。
妮妮呢?”
科妮冲严律笑,笑得眉眼都弯了起来。她大声道:“我和科松一样!”
两人手拉手起身,齐齐向严馆长鞠了个躬。
“谢谢严馆长和署里的先生们这段时间的照顾!”
“谢谢严馆长!”
严馆长点了点头,没有做更多地挽留。
他温声道:“两个小鬼头,以后也要活得好好的啊。这些日子你们帮所里先生们的那些忙都会折算成指导费给你们,别不好意思收,那都是你们的思想劳动换取的合理报酬。记得在外面要是受委屈了随时都能回奏国,回异人署找我这严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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